母亲知道刘英妹住在哪里后,常偷偷前往看自己的孩子。可是,两年之后她再去看孩子时,却发现那一家人都不在了。打听后才知道,他们一家子人通过香港亲戚,迁到香港去了。
孩子到香港去了,生活可能会更好,但是看不到孩子母亲的心里十分难受。她非常想念儿子,但又不能到香港去看,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
母亲开始觉得对不起在自己身边的李设。本来李设是广州城里人,有条件过上幸福的生活,还能跟着父母亲到香港去。可现在他却生活在这样一个贫穷家庭里。母亲很内疚,就对李设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李设吃。可是李设不争气,身体一直很虚弱,个子也长得比李建小。母亲觉得这可能是城里人太娇气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孩子受苦啊,得让孩子赶快把身体长结实了。
母亲越是这样想,事情越不是这样发展。李设7岁上学的时候,发现了更大的问题,他的眼角膜在慢慢地坏死。母亲带着李设去看病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孩子要及早进行眼角膜移植,要不然过了最佳时间,孩子的眼睛就会瞎。
做角膜移植,母亲哪来这么一大笔手术费?没办法,看来只有找李设的父母亲了,只有他们才能救他。母亲再次去找李设母亲的邻居,想具体打听他们在香港什么地方,怎么联系。可是,五年没到那里,原来的房子已经不复存在,根本就找不到人。
母亲觉得尽管李设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瞎子,他还要读书,还要上大学。母亲最后决定,她和父亲各献出一只眼角膜,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钱,为孩子做了手术。
说到这里,母亲叹了一口气对张强道:“正因为欠了别人的钱,也害得你辍学打工,供弟弟上大学。我做母亲的真的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亲弟弟,害得他享受不到自己亲生父母的爱。后来听说他们一家又从香港回来了,并开了一家公司。我悄悄去看他们,从他家的保姆那里知道那孩子得了白血病,我为他献了骨髓,也算我对他尽了点义务。但是,我现在不想认他了,要是现在认他,那要伤害到我们大家,他的养父母哪能承受得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是别人的?反正现在你弟弟马上就要毕业了,难关也挺过来了,就这样过吧。这就是我藏在心中多年的大秘密。”母亲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五、真情再现
张强给母亲擦掉眼泪,并为她倒来一杯水,叫她不要伤心了。可是他自己却忍不住想哭。
张强清楚地记得,那年自己一家回到广州不久,他就得了白血病,到处找不到相配的骨髓。正在家人万分焦急时,听医生说有人志愿捐献骨髓,并且完全相配。手术非常成功,一家人万分欣喜,想要重重报答捐献骨髓者,可是却听医生说那人不愿意透露姓名。
出院后的张强觉得此事很神秘,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这位给他献骨髓的人到底是谁,他的骨髓为什么能与自己相配?他就请了私人侦探,不知道私家侦探用了什么办法,查到了献骨髓的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李建的母亲。但是,当张强派人向李建的母亲了解情况时,她还是不承认自己献了骨髓。为了让李建的母亲说出事实真相,张强找到李建,高薪聘请他,再装病和李建母亲一起生活。和李建母亲生活一段时间后,知道李建母亲很迷信,就请朋友装算命先生,逼李建母亲说出事实真相。
张强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对母亲说:“妈,您没有了秘密,我的失忆症也好了,我要回公司上班去了。”张强回到公司后照常工作,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李建问张强到他家里有何感想,张强就说,他父母的生活太苦了。
自从到父母那里生活并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张强脑子里就乱了。以后怎么生活?是按母亲的意思保持现有父子关系还是把真相告诉李设的父母亲?保持现状,意味着他张强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只能偷偷相认,甚至到父母死的时候也不能公开地叫他们一声爸妈。而如果把真相说出来,那就意味着,几千万的财产将属于李设的了。
人生在世,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钱?几千万又怎么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一个人不认父母,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不敢叫,那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再说,如果不与亲生父母相认,也对不起养育自己的养父母。他们一番苦心培养你,你却不让他们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相认!
张强决心把真相告诉养父母。
张强对李建说,你弟弟如果愿意到公司来工作,可以叫他进来。李建正愁家里没关系,弟弟一时找不到工作,马上答应弟弟一回来就叫他来面试。
副总裁招个人当然没问题,李设到公司面试后,张强就说准备录用他,只是还要做个身体检查,身体如果没问题就可以上班了。
张强其实是要对他和父亲进行亲子鉴定。与此同时,张强又以关心父亲身体健康为名,也让父亲进行了一次体检。鉴定结果,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关系。
这天,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张强在外面打电话说要请父亲喝一杯。张强知道父亲一定会感到奇怪,就直说有重要事情要说。父亲想过,要是工作的事,在公司里能说;要是其他的事,在家里、在母亲面前也可以说;非要在外面找他说的事一定不一般。张永昌向夫人交待了几句,就来到张强约定的酒店。
张永昌来到酒店时,张强已要了好酒好菜,等着父亲。
喝酒之前,张强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他不是张永昌的儿子。几杯酒下肚后,他才拿出检验报告,对父亲说:“爸,我不是您的儿子!”
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说不是自己的儿子,谁受得了?张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事先为父亲准备了急救药。张强手摸着口袋里的药,目光盯着父亲,看他的反应。
可是,父亲的反应并不强烈,看了一下报告单,就把它放在一旁,也没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
张强看着父亲,也拿着酒杯,和父亲一起碰杯,张永昌喝下酒后才说:“你小子血管里没有我的血,但在我的培养下,有我的骨气!还真的舍得把几千万的家产让给李设!”
看父亲的表情,听他的口气,好像父亲早已知道此事,张强疑惑地问:“爸,您是不是知道此事了?”这时,张永昌告诉张强,虽然开始没查到捐骨髓的人是谁,但他也请了私人侦探查此事。张永昌两口子的骨髓与儿子不符,却有神秘人物为儿子献骨髓,自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在张强调查的时候,张永昌也查到了张强的母亲,而且看到了李建。张永昌联想到张强出生的时候,临床那个妇女生了一对双胞胎,估计就是那时候搞错了。后来他又了解到张强不但在查这件事,而且还冒充李建在母亲家里生活。张永昌就等待张强的结果。
今天这样的结果,在张永昌的想象之内。因为张永昌了解儿子也是重感情的人,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但儿子的举动还是让他震惊,毕竟是这么大的财产。张永昌问:“你打算怎么办?”
张强说:“首先拿这份DNA鉴定报告,到公安部门更正我和李设的身份,让我们都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再就是,这过错是我生母一时私心引起的,害得您一家人不能相认。但请你们不要怨恨我生母,她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是位好母亲。”
“孩子啊,你还不理解我吗?我会计较你生母的过失吗?更何况,你的生母为了李设,把自己的眼角膜都献出来了,还有你哥哥,为了让弟弟读书,自己辍学打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一家……”张永昌说不下去了,泪水滚落脸颊……
张强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感情。现在最担心的,是怎么把此事告诉养母。张强拿纸巾给父亲擦泪,说:“爸,这事该怎么跟妈说?”
张强的话语刚落音,母亲刘英妹推门进来了。张强大吃一惊,张永昌平静地说:“你突然叫我到外面来喝酒,我估计是说此事,所以也叫你母亲跟在后面,在门外听。你也不用担心你母亲承受不了,我查出你不是我们亲生儿子时,她是伤心过,但知道你们一家人对李设那么好,她也非常感动,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认亲生儿子。认了,怕伤了你的心;不认,又想念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下好了,你也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刘英妹接过张永昌的话说:“小强,其实你爸早就料到你会这样做,他已经为你父母买了一套房子,房子楼下有一个大铺面,让你亲生父母不要打工了,用那个铺面爱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资金由你爸爸出。不过妈希望,你把户口改为姓李后,也不要离开公司,还是叫我妈,好不好?”
“妈……”张强流着泪扑到刘英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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