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之脸色铁青:“钦差大人训斥极是,王某无能之极,大人何必如此!”
陈伏龙把王良之扶坐在椅子上,告诉他:空空是神偷,如果方巾放在府上难免被盗,故而虚张声势,以假相蒙骗空空,并找了这么个由头引王良之来到密室,为的是要将方巾放在军营。说着,陈伏龙取出帛绢方巾:“此方巾交于大人,大人不必做出特殊的安排,那样反倒会引起空空的疑心,大人只可像以前一样加强军营守备防卫,确保方巾不落入空空之手即可。”
王良之双手接过方巾:“末将听从大人吩咐。”陈伏龙一把握住王良之的手:“王大人,平空空之祸,求松江太平,全赖大人了。”王良之跪倒在地:“我王良之发誓,宁拼一死也不让方巾落入空空之手。”王良之辞别陈伏龙,假装怒气冲冲,赶回军营,叫来三军将校,一顿训斥,责令三日内兵不离职官不准假,严密守卫,随后他又密令亲兵加强了他中军大营的巡逻守卫,一切安排妥当,他独坐中军大帐,方巾就放置案头,亲自看守。
入夜一更,兵丁来报,空空已经进过一次钦差内宅,而守宅的捕快衙役竟然浑然不知,陈大人已经撤换了两个捕头;入夜二更,兵丁来报,空空又入陈府内宅,已将密室等地翻搜一空,陈大人已更换了全部捕头;入夜三更,又有兵丁来报:军营外陈大人差人来见。
王良之一愣,急忙召来人进见。来人一身百姓打扮,入帐后,跪地磕头,王良之叫来人起来,问道:“陈大人深夜差你前来为何?”
来人禀告:“王将军,陈大人说空空连入内宅,能找能翻能查的地方已经全部找过翻过查过,一无所获,以空空的精明,必知方巾不在府内。陈大人为了再次迷惑空空,特派小人来此取回方巾,陈大人说:此时的内宅已是最为安全之处了。”王良之听了,十分钦佩陈大人的精明,不是吗?经彻底搜查过的陈府内宅,此刻不正是最为安全之处吗?但王良之为人谨慎,他问来人:“可有陈大人书信?”
来人答道:“果然不出陈大人神算,陈大人知道将军精细,怕将军问起,故令我持书前来。”来人说着献上了书信,王良之接过一看,果然是陈伏龙亲笔所书,信上所言与来人叙述相同,要王良之把方巾交与来人,信末盖有钦差大印。
王良之这下放心了,他取过方巾交与来人,并要派兵丁护送回府,来人一摆手,说:“大人差矣,我特作百姓装扮,为的是不惹人眼目,深更半夜若是军校护送,必使人生疑。我依旧只身回去复命,神鬼不知。”
于是,王良之抱拳相送,来人抱拳还礼,退出大帐,离开了军营。
一夜无话,第二天,陈伏龙再次聚齐大小官吏,满面春风地说:“一日已过,空空并未盗得帛绢方巾,王将军,本钦差之策是否强于将军擒贼剿匪的强横之举呀?”
王良之知道陈伏龙有话要和他单叙,故意一仰脖子,粗着嗓门嚷道:“空空一贼,大人即使骗过他也是雕虫小技,怎能和军士浴血奋战杀敌立功相比!”
陈伏龙说:“王良之,今天我就叫你亲眼看看本钦差部署的天罗地网!”陈伏龙喝退左右,领王良之随他一同进内宅“观看”。进了内宅,两人又来到密室,王良之急不可耐地说了昨夜之事,陈伏龙一声长叹,说:“将军,你上当了!”
王良之一愣:“可那人交给我的是大人的亲笔书信呀,又有堂堂官印……”
陈伏龙说:“我和空空的打赌文书俱出自我手,我们一人一份,他这是仿我笔迹所写;空空乃神偷,他既能偷得金银珍宝,如何不能偷盖大印呀?”王良之一下瘫在了椅上,他痛悔不已:“大人,末将无能,愿一死抵罪!”说着,他拔出宝剑就要自刎,陈伏龙一把抓住王良之的手,用袍袖拭去王良之的眼泪,说:“良之贤弟,实不相瞒,方巾未丢。”
王良之一愣:“那人果真是大人所差?”
陈伏龙摇摇头:“非也,那人真是空空假扮,不过本官交与将军的方巾却是假巾。本官知道空空聪明过人,只得虚虚实实,如此这般。”王良之一听大喜过望:“方巾未落贼手就好,不过末将斗胆问大人,那方巾……”
陈伏龙把嘴凑到王良之的耳边:“我听说空空偷盗时忌讳妇人,从不在妇人身上盗物,故而我将方巾交与夫人,夫人贴身而藏,必保无虞。”
王良之喜上眉梢,说道:“大人真乃高人!”
陈伏龙叹息着摇了摇头:“是不是高人要看最后呀!”
3。夜半隐情
当天办完了差事,陈伏龙进入内堂,夫人迎了上来,说:“老爷受累了,府衙里官务缠身,内宅又让空空搅乱,既让老爷难以安心休息,又坏了官家的威严,妾真正恨死了那个盗贼,妾想,两日后如那盗贼到大堂与你了结打赌一事,老爷应命人当堂擒下,立即斩首,以警世人。”
陈伏龙笑了,他告诉夫人:空空虽是盗贼,却盗亦有道,对此等贼人,只能让其心服而不能仅让其身死。如果让其心服,他必会改邪归正,甚至以身为例,教化百姓;如果仅让其身死,他倒成了盗门英豪,将为旁人效仿,所以,重要的是收他的心。夫人听了,这才明白了老爷的一番苦心。接着,夫人为陈伏龙摆好酒菜,夫妻两人相对而饮,渐渐地便有了几分醉意,于是相互扶持着进了卧室,上榻安歇。
夜半时分,夫人醒来,顿时觉得夜寒透骨,不由伸手去扯脚下的锦被,可是一低头,不由脸色一变,只见自己的裤上血迹已透,急忙坐起,这才发现被褥上也有零星血迹,自己的腿上也是血色斑斑,夫人皱着眉,悄悄起来,暗自嘀咕道:“早不来晚不来,这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又弄得如此龌龊!”一边命人重新抱来被褥,一边走进内间,宽衣解带,洗浴净身,然后准备为陈伏龙重新铺床。
夫人洗浴完毕,换上了新的衣裤,然后抱起被褥,轻轻叫醒陈伏龙:“老爷,醒醒,等妾身更换完被褥再安睡。”
陈伏龙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不解地问:“睡得好好的,换什么被褥呀?”
夫人脸一红:“老爷,妾身突然身上不便,染了被褥,恐老爷在脏被褥上睡污了运气,所以请老爷换被。”
“噢……”陈伏龙坐了起来,一眼看见夫人换了一身新的内衣内裤,不由一愣,问:“你为何换衣?”
夫人回答:“老爷,原衣已污。”
陈伏龙“腾”地站了起来:“我交给你的方巾呢?”
夫人一愣,这才想起刚才换衣服时把方巾遗忘在内间,夫人大惊失色,奔进内间,一翻衣服,发现暗藏的方巾早已不知了去向!
陈伏龙随后闯了进来,拿过内衣一看:“唉,被空空盗走了。”夫人脸色一变,跪倒在地:“老爷,都怪妾身,早不来红晚不来红偏偏此时……”
陈伏龙扶起夫人,突然,目光盯在了那件内衣上,内衣的血迹上竟然有一丁点儿鸡毛,再走近一看,衣服上的血似是鸡血,夫人又走到暗处查看自身,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来红,那些血全是鸡血!
陈伏龙感慨地说:“空空真乃神偷,他真的不偷妇人身上之物,而是以此计迫使夫人主动脱下衣服,然后他再偷,夫人,你为我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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