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不多久,医生为她揭下眼睛上的纱布,她矇矇眬眬看见了这个久违的世界。看到了病房里雪白的被子,红色的热水瓶;看到漂亮的护士小姐,长得很帅气的医生小伙;看到了窗外的阳光,油绿的桉树……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她对着墙上的大镜一照,“哇”地一声惊喜,自己长得好漂亮唷,和墙上挂出的美女像一样美,她陶醉了。就想立即去找洪大兴,丈夫见她眼睛复明了,又这般美,看他还离婚不?
不几天,文来凤又接到丈夫的来信,她激动得双手颤抖起来。拆开一看,写着:“五一节,我会回来。”寥寥七个草书字。怎么只写了七个字?一定是忙,忙得写信的时间都被挤掉了。这封信没有提离婚的事,一定是知道我双眼复明了,不和我离婚了,是回来带我和母亲去广州生活。虽然只有七个字,她还是很高兴,像是七枚橄榄含在嘴里,满口生津开胃。明天就是“五一”黄金假日,丈夫自己驾车回来接她和母亲,她就忙着打点行装。
文来凤和母亲激动得彻夜未眠。天一亮,却噩耗传来,说洪大兴因酒后驾车,在回家的路上,小车坠下山崖身亡。文来凤和母亲一听,哭得死去活来,一切都破灭了。文来凤和母亲赶到丈夫的出事地点,把尸体运回老家安葬了。
她家失去了顶梁柱,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小叔说,洪大兴在广州办了一家制衣厂,可以去广州继承产业,钱一辈子也用不完。于是文来凤和母亲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到了广州,找到她丈夫开办的“华丰”制衣厂。一位女总管听说她们是从洪大兴老家来的,就热情地接待了婆媳俩。
女总管名叫方永荣,手抱个孩子出来,问她们有什么事。文来凤说,她是洪大兴的妻子,这位老妇是洪大兴的母亲。方永荣一听,一阵慌乱,心想这下来事了。洪大兴死了还没几天婆婆就上门来夺厂里的财产了。方永荣曾听洪大兴说过,他在农村有个妻子,是个瞎子,离了。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却不是瞎子,而是一个双眼明亮的漂亮女子,难道是冒名的骗子?就忙把她们带进了房间里,关上门对文来凤说:“你说是洪大兴的妻子,有证据吗?”文来凤说有。立即拿出了她和洪大兴的结婚证。方永荣看到结婚证上她和洪大兴的照片,当地政府的大红印章,信了,就说:“我也是洪大兴的妻子。”说着也拿出了她和洪大兴的结婚证。文来凤接过她的结婚证一看,傻了眼,因为她和洪大兴的结婚证也是真的。她一阵昏眩,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在广州瞒着自己娶了老婆?难怪急着要和我离婚,可是我和洪大兴还没离婚呀,这不是一夫二妻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失了魂似的,怔怔地呆着。
方永荣见文来凤伤心地流着泪就宽慰她说:“大姐,我是被洪大兴骗了。三年前,洪大兴追我时,说他还没有结婚,我就嫁给了他。一年后我生下了孩子,就要回老家拜见婆婆,可是洪大兴一推再推,就是不让我带孩子回去。在我执意要回家时他才说他在农村老家有个老婆。我接受不了被他愚弄欺骗的事实,就要和他离婚,他不肯离,说他会和家中的老婆离婚,说家中的妻子也同意了离婚。他已寄出1万元作为对你离婚的补偿,说‘五一’节回家和你办理离婚手续。可在‘五一’那天,他驾车回家和你办离婚时,就出了车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文来凤急促地说:“洪大兴不会和我离婚的,他寄给我的1万元也不是对我的什么离婚补偿,而是寄给我治眼病的,我的眼病就是丈夫寄1万元钱回来治好的!信中还说要接我和他母亲到广州居住。”
方永荣说:“是吗?是说寄给你治眼病吗?他寄给你的信,给我看看好吗?”
文来凤听方永荣说要看信,就在身上搜索一阵,没有,她慌了,因为信是唯一的证据,就说:“信在我小叔那里,回去我会寄给你看的。”
母亲走了上来,说信在她身上,是临走时小叔给她的。就从口袋里拿出信,方永荣接下信看了几眼说:“大姐,我读给你听吧。”说着就读了起来:
文来凤,苦了你了。现在我不是过去的洪大兴了,而是一个制衣厂的老总。为了我的事业,我不能和你这个农村妇女,而且是个双目失明的女人保持夫妻关系,我应该有一个漂亮的、有文化的女人支持我的事业。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站着一个能干的女人。你是这种能干的女人吗?于是我决定和你离婚,我多次提出和你离婚你都不答应,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由不得你了。看在夫妻一场,寄给你1万元作为我对你的补偿,也算是我对你的宽容,你也应该知足了,‘五一’假期,我就回来和你办理离婚手续。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文来凤迫不及待地说。
方永荣把信递给文来凤说:“你自己看去。”
文来凤不相信是这样写的,接下信一看,差点昏倒,怎么会这样?这信和小叔读的完全不一样呀!难道小叔他……?她如一头睡醒了的猛狮,歇斯底里地怒吼:“小叔,你为什么要骗我?”泪水就滂沱而下。她拨打小叔的手机,问他为什么将洪大兴和她离婚的信读得情意绵绵?小叔说,当时他怕她受不了才这么读的。母亲一个趄趔倒在地上,方永荣见状忙拨打“120”急救中心电话送往医院。方永荣很同情这婆媳俩,因为婆媳俩没错,错就错在洪大兴。现在她和文来凤都是洪大兴合法夫妻,这可怎么办?她转身对文来凤说:“你和婆婆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就走出了医院。文来凤不知她要干什么,难道把我们丢在医院就不管了?还是为抢夺厂里财产做什么手脚?就问母亲怎么办?母亲摇着头叹了口气说:“看来非打官司不可了,我们回家去和叔伯们商量好,把那个方永荣告上法庭。”于是婆媳俩不辞而别回了家。
第二天,方永荣来到医院才知道她俩出院回老家了。就驱车来到文来凤老家。文来凤见她跟来了心中一怔,这个方永荣为了夺得厂里的财产,还不辞劳苦,驱车千余里追来,就问:“你来干什么?”方永荣用责怪的口气说:“你们出院也不说一声。”就拿着一张写着什么的字条,要文来凤在字条上签字。文来凤一怔,真的来事了,这字条上写的无非是要独吞厂里的全部财产,一签字就生效了,我才没那么傻,就说:“有话你就说,不要来这套。”她一把夺下字条就撕。这下方永荣急了,说:“不要撕,不要撕!”可是已经迟了,字条被她撕成了两半。方永荣夺下字条说:“你怎么不看一眼就撕了呢!”“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就是为了夺下全部财产写的条文吗?”“不是的,不是的。”说着把撕成两半的字条拼起来要文来凤看。文来凤把头转过一边说:“没什么好看。”
方永荣见文来凤不看,就说:“这上面写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厂里的财产连一枚针我都不要,全部归你文来凤所有。”
文来凤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世上哪有这等好事?把上亿元的家产拱手让给别人?不知她要耍什么花招,就“这,这……”文来凤想说什么,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永荣上前用安慰的口气开导她说:“洪大兴现在有两个老婆,而我国的婚姻法是一夫一妻制,他犯了重婚罪,他虽然死了,也要通过法律手续解除一个,我愿意和他离婚,等会我就到法院和洪大兴办理离婚手续。这产业由你继承。”
文来凤一听呆了,方永荣会作出如此大的让步?她接下纸条一看,还真是这么写的。她抹了一把泪水,那不是高兴的热泪,而是羞涩愧疚的泪水。这样对方永荣太不公平了,既然她这般大方,自己也要以礼相待,就说:“要去和洪大兴办理离婚手续的是我,因为洪大兴是要和我离婚,这信上他写得很清楚,信就是他要和我离婚的证据,应该我去和他办理离婚手续,这产业应该由你继承。”
“不行,你和洪大兴是结发夫妻,我是后者,是个受骗的后者,和洪大兴办理离婚手续的应该是我,产业归你是名正言顺的事。”说着,方永荣交出了华丰制衣厂的一切财产证件。
文来凤没有接,她说:“制衣厂是你和洪大兴一手操办起来的,是你和洪大兴共同创造的财产,而我没有丁点付出。再说你已经生了小孩,这孩子是洪大兴唯一的继承人,家业应该全部归你和孩子。”
两人你推她让,谁也不肯接这笔数目可观的产业,相持不下就请法院裁决。“洪大兴犯的是重婚罪,本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他人已死了,就不作追究,而你们俩又有政府部门发给的结婚证,虽然已经发生了法律效力,但属于重婚,犯法的是洪大兴,你们是无辜的。”在法院的调解下,方永荣和洪大兴办理了离婚手续。文来凤和方永荣都是受害者,经她们双方同意,文来凤和方永荣以姐妹相认,文来凤大方永荣4岁为姐,方永荣为妹,以和为贵,构建和谐家庭。她们生活在一起,共同经营“华丰”制衣厂,这对没血缘的姐妹相处得非常和谐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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