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就是小三,只进不出。秦二凤走到一旁,拨响了陈鹤的电话:“浑蛋,手术费谁出?”电话那端,陈鹤答得挺痛快:“我出我出。你先垫上,回来我还你。”
“你听着,做人得讲良心,我和那小狐狸精已经到医院了。万一人家打了胎,你却赖账,我找谁哭那20万去?”秦二凤压低声音催促,“尽快给人家转账。转完账,麻烦就没了。”
说到这儿,秦二凤转念一想,要是转了账,孙艳玲又反悔怎么办?陈鹤是个生意人,头脑精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孰料,陈鹤竟一口应承下来:最多10分钟,补偿款会到位。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守着孙艳玲的手机,她的手机办理了到账即时通知业务。秦二凤挂断电话,冲孙艳玲要过手机,开等。果不其然,孙艳玲刚挂完号,手机便“嗡嗡”响了。
20万,顺利到位。秦二凤像看管犯人一样押着孙艳玲去找大夫。瞅到她躺上床,秦二凤禁不住长出一口气:拿到病历,10万到手,这原配装得绝对值当!心下正美美地想着,只听大夫喊:“下一位。”
太好了,手术完成。秦二凤快步走进,四下一望,顿时傻了眼——孙艳玲不见了!
“大夫,人呢?”
大夫瞥了眼窗户,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可报警了!”
秦二凤恍然,这是一楼,孙艳玲跳窗溜了。听大夫说话硬邦邦的,秦二凤也来了气:“我又没犯法,少拿警察吓唬我!”
“你还没犯法?你诱导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从事色情服务,又逼迫人家刮宫堕胎——”
纯粹胡说八道!秦二凤直听得心头发颤,拔腿就跑。不跑能行吗?一旦警察来了,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冲出医院,秦二凤径直回了孙艳玲的住处,“咚咚”砸门。门板没敲开,却把隔壁的邻居给敲了出来。得知是房东,秦二凤也耍了个心眼,说:“快开门。她是我朋友,很可能想不开,要寻短见——”
房东慌了神,忙取出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人。秦二凤摸出手机,麻利地输入陈鹤给的孙艳玲的号码,一经拨出,挎包里便响个不停。
该死,在医院拿了孙艳玲的手机根本没还!秦二凤哭笑不得,只好给陈鹤打电话,问孙艳玲还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听得出,陈鹤的口气紧张得要命:“出了什么事?艳玲怎么了?”
“跑了!”秦二凤恨得牙痒,说,“这个小狐狸精真狡猾,钱到账,孩子没打,还诬陷我是老鸨!等找到她,我非剥了她的狐狸皮做大衣!”
(四)再聚百家堡
在克山守了整整两天两夜,孙艳玲始终没露面。秦二凤悻悻回城,去找陈鹤,谁想陈鹤也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他那家小公司也盘给了别人。秦二凤暗暗琢磨:按照协议,一个月完不成任务,陈鹤会来讨定金。他的脑袋又没被驴踢过,绝不会白给她3万块。仿佛一转眼,约定的时限到了,陈鹤没露面。又过了两天,依旧没瞄到陈鹤的影子。
真是奇怪,他不会出事了吧?秦二凤越想越觉得蹊跷。虽说钱是好东西,不咬手不烫手,可爹妈和大姐叮嘱过,无功不受禄,贪小便宜吃大亏,这钱得还给人家。打定主意,秦二凤费尽周折找到曾给陈鹤打工的员工,打听陈鹤老家的地址。对方寻思半晌,说:好像是林甸县百家堡。
百家堡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坐了四五个小时的客车,又在拖拉机上颠簸了个把小时,秦二凤终于站在了百家堡的村口。
但愿没白跑一趟。秦二凤歇口气,拦住了一位老人:“大爷,我跟你打听个人。你认识陈鹤吧?”老人咧嘴乐了,咕咕哝哝:“又来一个,这回够老陈家那小子喝一壶的了。”
又来一个?什么意思?不等秦二凤再问,老人抬手指向村中央那座修得最阔气最显眼的平房,说:“没想到陈鹤这小子不光能挣钱,打连连的本事也不小。”
打连连的意思是勾三搭四,拈花惹草。秦二凤懒得解释,快步走到平房前,“咣咣”叩响了门环。很快,院子里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叹息:“孩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见你,也不配见你。唉,造孽啊!”
“老人家,你误会了。我叫秦二凤,找陈鹤还钱的。”透过门缝,秦二凤瞧见说话的老人颤颤巍巍走来。眼看到了门前,一个人却抢先开了门。
是陈鹤。一个月没见,陈鹤胡子拉碴,没了精气神。秦二凤掏出张银行卡,说:“事没办妥,钱还你,协议得撕掉。陈老板,咱俩同盟一回,我大老远跑来,你不能让我杵在门口吧?”
“钱归你了,你走吧。”陈鹤没接,伸手又要关门,这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孙艳玲冷不丁地从背后跳出,扒开门缝拼命往里钻:“陈鹤,你浑蛋!我是真心爱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让我进,我就在外面等你一辈子!”
“艳玲,对不起,我不配,我就是个浑蛋!你走吧。”陈鹤死死堵紧门,求救似的看向秦二凤,“秦小姐,求你带她走。咱们说好的钱,我会打给你——”
双方一闹,秦二凤彻底懵了。孙艳玲和陈鹤双双失踪,原来都回了百家堡。身为小三闹上门,也太过分了吧?秦二凤一把拽住孙艳玲,含讽带刺地说:“孙小姐,树要没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可真够难缠的!”话音未落,陈鹤突然重重地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三十多岁的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哭得像个孩子:“不要脸的是我,不是她。是我骗了她,坑了她啊——”
从陈鹤的哽咽声中,秦二凤听出了个大概:两人相识后,陈鹤生怕失去她,就隐瞒了已婚的事实。而孙艳玲并非物质女、拜金女,她真心实意想和陈鹤结婚,哪怕过穷日子。在医院,她偷偷溜走,就是想找陈鹤问个一清二楚:你到底爱没爱过我?不管答案如何,她都不会要陈鹤的钱。一到百家堡,孙艳玲便揭开了一个真相——登门逼她打胎的秦二凤是冒牌货,陈鹤的原配洛霞就在家里!
“你再说一遍,你妻子叫什么?”秦二凤惊得浑身一激灵,脱口而出。
陈鹤迟疑片刻,说:“洛霞。”
洛霞?一定是她,是那个勾跑姐夫、害得姐姐秦大凤整日以泪洗面的狐狸精!秦二凤急了,一头撞开陈鹤闯进了大门——
(五)迟来的幸福
秦二凤猜得一点不错,陈鹤的妻子洛霞就是那个害苦姐姐的狐狸精。只不过,此时的洛霞已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醒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至此,秦二凤总算弄懂了事情的全部真相。结婚之初,洛霞的确是个本本分分的好妻子。后来,听从城里回来的乡亲传言陈鹤有了外遇,她气得发疯,偷偷将陈鹤的大笔存款转到自己名下后与人远走高飞。那个人,恰是秦二凤的姐夫。可天有不测风云,在去往外地的路上遭遇车祸,洛霞头部受伤成了植物人。正如秦二凤说的那样,陈鹤没浑蛋到家,他良心发现,意识到要不是自己做了蠢事,一切就不会发生。得知同样受到伤害的秦大凤做手术欠下大笔债务时,便通过租妻的方式想帮一把,减轻点罪过。因为秦二凤个性要强,如果明说,她绝不会接受。当然,和孙艳玲的关系也必须了结。坑人家一时,不能坑人家一辈子。安排好这一切,他就变卖公司回了百家堡,守着洛霞赎罪。可怜孙艳玲痴情到了家,竟追到百家堡要和他一同照顾洛霞!
“陈先生,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按照协议,咱们的合作已完结。再见!”秦二凤将存有定金的银行卡甩给陈鹤,又定定地看了一眼洛霞后,转身走了。
爱也罢,恨也罢,人已落到这般境地,一切都该尘埃落定。谁想,两年后的一天,还完债务并开起一家服装小店的秦二凤接到了陈鹤的电话:“秦小姐,我要结婚了,新娘是孙艳玲。哦,还有个不满两岁的小伴郎。”
小伴郎,自然是他们的孩子。秦二凤略一思忖,本想说你好自为之,可吐出口的却是:“好好珍惜眼前人,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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