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牛德本拉了满满一车水泵、水管,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刚进园区,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密布的黑云排山倒海压来,转眼间豆粒大的雨点倾泻而下。牛德本猝不及防,淋得透湿,他见路边有个小饭馆,径直把车开了过去。
一个小服务员见了牛德本,甜甜地问道:“大哥,吃点什么?”
这一问倒提醒了牛德本,早晨起得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饥肠辘辘,一场及时雨浇去了心里的焦虑,此时他真有了大吃大喝一顿的生理冲动,他说:“回锅肉,地三鲜,一瓶老白干。”
“好的。”
不一会儿,小服务员把酒菜端了上来,牛德本迫不及待,拿起酒瓶对着嘴巴,。“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酒,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菜,接着又是一大口酒。他本不胜酒力,现在大雨使他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筋骨就瘫成了一堆泥,吃着吃着,他竟然捧着酒瓶睡着了。
这是牛德本两个月来睡得最香甜的一觉,特别舒服特别解乏,他还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进了洞房,洞房里闪耀着暖色的光辉,硕大的喜字贴满了每个角落。他想看看新娘,可怎么也找不到,他找啊找,终于找到了,一把抓住,还喊道:“别跑!”这一喊把自己喊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盖着绵软的毛毯,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他脑袋“嗡”了一下,酒劲全散了,莫非是遇到了黑店?园区一向治安良好,扫黄队时刻在路上,弄不好半生清名就全毁了。
屋里静悄悄的,外面的雨还在不住地下,牛德本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拽了一条被单缠在身上,跳下床去,推开窗户,赤脚一跃到了雨雾中,快步来到拖拉机跟前,三下五除二打着了火,开车就跑,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那个服务员在大喊:“跑了,那个人跑了……”牛德本更加手忙脚乱,一个转弯没把控好,“咚”的一声,拖拉机翻了个仰面朝天,他整个人被甩到了水坑里。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飞一般地跑过来,把他一把拉起来,大声地说:“你忙什么,雨停了再走不行?”
牛德本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竟然是他的初恋情人马红,雨水在她脸上水帘一般地流淌,衣服全淋透了,十多年不见,她老了很多,但那种善良和体贴感犹在。
牛德本落汤鸡一般,他又回到了屋里,那身肮脏的衣服早被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特别舒适。他瞟了一眼马红,问:“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回来了,我就回来了,就在这儿开了个小饭店。”
牛德本一听,不明白了,问:“我怎么没看见你?”
“要躲你还不容易?”马红微微叹了口气,“我经常站在山坡上看你,看你一眼心里就踏實,可我没脸去找你,吴天怡坑了我,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通过同学找到了我,骗光了我的钱,又傍了富婆;我害了你,让你伤心,让你一片真情化为乌有,我有愧于你,要不是这场大雨把你送来,我还是没有勇气见你,久旱逢甘雨,真是好雨……”
听了这番话,牛德本总算明白了马红的心思,他急得脸都红了,说:“马红,你怎么这么傻啊?”
外面的雨还在一个劲地下着,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旱情已经彻底解除,葡萄得救了,希望又回来了。
不久,一场盛大的新婚庆典在园区一家最豪华的酒店举行,牛德本和马红成婚了!前来祝福的有双方亲属、同学、朋友,还有园区的农工社员,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和十几年前异域他乡的那场“婚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一对新人依次给来宾敬酒,当来到马红娘家亲属跟前时,牛德本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吓得他急忙退在马红的身后,可还是被那人一把拽住了,“二姐夫,你往哪跑?”马红拉了一下牛德本,说:“我表妹,疯疯癫癫的。”
这个表妹,竟是牛德本的学生闫小萍,闫小萍见牛德本这个样子,笑得差点岔了气:“我告诉你,以后不叫你老师了,就叫你二姐夫,你要是欺负我二姐,我可不饶你!”
马红把一块喜糖塞在表妹嘴里:“别闹了,小萍。”
牛德本又见到了闫小萍的父亲——当年那个不可一世、咄咄逼人的村支书,他握着牛德本的手久久不放,一个劲地夸奖:“以前是能人,现在更是能人,了不得,了不得!”
傍晚,结婚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小姨子闫小萍又横空而出,站在洞房门口,双手掐腰,掷地有声地说:“二姐夫,有一个问题,你不回答就别想迈进洞房一步!”
牛德本喝了不少酒,胆子也壮了,说话也“溜”了:“我保证什么都毫无保留地交代。”
闫小萍咄咄逼人地问道:“那年,民办教师转正考试,你考了第一名,为什么放弃了?逃跑了?是为了追我二姐吗?”
“胡说,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二姐姓什么呢!”
“那是因为什么?老实交代!”
牛德本一副委屈的样子,说:“这事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嘛,我在你的眼皮底下打小抄,我还有脸转正吗?”
闫小萍目瞪口呆,又哭笑不得,说:“你是自作多情,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你打什么小抄;再说了,那年是落实老民办教师政策,全县有转正名额一百人,参加考试的不到八十人,人人都能通过,考试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咳,该着你娶我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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