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警官问:“死者的头颅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强摇摇头说:“找不到了。我把他的脑袋裹上了铅水,抛入了黄河。”高警官把录下的口供放在许强面前,许强伸出左手,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严立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被触到了哪根筋,突然一下子站起来,盯着许强的动作,表情渐渐凝结。
许强被押出审讯室后,高警官一边整理口供,一边对严立说:“这也算是一起典型的激情犯罪吧,其实作为一位父亲,我还是蛮同情他的,可惜法不容情啊。”
严立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话:“我们之前的判断都错了,杀死仇城的凶手不是他!”
5。黑白难明
高警官一臉吃惊的表情,嘴巴都张圆了,问道:“为什么?”
“我刚才注意到,他签字画押时,用的是左手,而且动作很自然,字迹很流畅。”严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是一个左撇子!”
高警官不解地问:“这一点很重要吗?”严立点点头说:“非常重要!左手持斧和右手持斧,在脖颈处留下的伤口截面,从劈砍位置到倾斜角度,都是不一样的。”
高警官明白了:“凶手是使用右手的。”
“没错。”严立很肯定地说,“我仔细看过死者被砍断的脖颈,也认真研读过验尸报告,这一点毫无疑问!当然,为慎重起见,我还得去调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正的左撇子。”
警方重新提审了许强,这次主导审讯工作的变成了严立,面对他的讯问,许强有些焦躁,不耐烦地说:“我说我不是杀人凶手,你们非要逼着我承认不可,好吧,我承认了,你们又要逼着我否认,我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能满意?”
严立说:“我现在最好奇的是,你出于什么目的,担下了杀人的罪名,你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吗?”
许强满不在乎地说:“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要不然也不会计划去杀仇城,我现在只想一死了之,早点跟我的女儿在地下团聚。”
“不对。”严立摇摇头说,“就算你真的有这种想法,也不会是你认罪的全部原因。你认罪的最大目的,是在保护一个人,保护那个杀人凶手。”
许强沉默了,严立继续说道:“你在保护谁,其实不难猜出来,因为在警方到来之前,现场除了两名死者,只有你和林海兄妹了。你要保护的肯定不是林溪,她连自由行动的能力都没有,当然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你要保护的是林海,我说得对吗?”
许强呆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我已经尽力了,你们毕竟是专业素质很强的警察,可能每个人注定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严立不解地问:“你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愿意替他顶罪?”
许强说道:“因为他替我报了仇,替我完成了心愿,我替他去死,也理所应当,反正我闺女没了,早就万念俱灰了。”
严立点点头说:“他杀人的动机肯定没有你明显,所以我一开始完全没往他身上想,等到排除了你,他的动机就凸显出来了。我记得林溪在劝解你时曾经说过,她双腿的残疾也是被飙车族害的,于是当林海眼看着又一条如花的生命惨死于车轮之下,一时情绪失控,变成了杀人凶手,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估计你也想到了这些,才会将错就错替他顶罪,对吗?”
许强黯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飙车族害人不浅,他杀人事出有因,希望你们法外施恩,至少不要判他死刑。”
严立正色道:“这个我没有权力做主,但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他走出审讯室,下达了命令:“拘捕林海!”
当严立看到坐在审讯室里的林海时,微微有些讶异,他看上去太平静了,那样子不像是一个犯了重罪的待审犯人,更像一位坐在湖边静静写生的画家。
林海没做任何徒劳的抵抗,他的开场白似乎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林海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下子全部交代了。当时的情况和严立的分析相差无几,林海赶过去之后,看到女生早就丧命在血泊之中,可恶的肇事者也摔得够呛,一边哼哼唧唧,一边骂骂咧咧。他居然还有脸骂人!林海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了,想到了终身瘫痪的妹妹,冲动之下的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扑过去恶狠狠地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等到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那个人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
林海并没有慌乱,他把死者拖进树林,挖坑掩埋,制造了对方肇事逃逸的假象。到了晚上,他又潜入树林,把死者刨出来,拿走他的手机,砍下他的脑袋,重新掩埋。砍下脑袋是因为死者的脖颈上留下了他的指纹,拿走手机是因为他已经制订了缜密的计划,他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此次为了脱罪,打算跟警方斗一场。
林海通过网络高价雇了一名闽城当地人,把仇城的手机快递给他,自己遥控指挥,先让对方冒充仇城,发微信给仇城父亲,等警方赶到闽城后,再由他怀揣手机,误导警方视线,至于被定位的手机信号出现在海上,最终消失在大海深处,说穿了也很简单,把手机绑在一台电动玩具游艇上就可以了。他试图利用手机,设计骗过警方,让警方相信仇城还活在世上,最终偷渡到了海外。可惜机关算尽,最终还是一场空。
听完林海的交代,严立一声叹息:“这么聪明的头脑,却用在了犯罪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仇城的头颅呢,你藏到了什么地方?”
林海说:“焚烧之后,找一处荒地掩埋了。”根据林海提供的地址,警方挖出了那颗头颅,证据链至此已完整无缺,接下来就是等待法院的判决了。
6。水落石出
深秋的一天,严立突然接到了林溪的电话,林溪约他见上一面。严立赶到约定地点后,只见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看到她安然的表情,严立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一直在担心这个女孩,他们兄妹情深,哥哥因为杀人锒铛入狱,可想而知会对她有多大的打击。
严立走过去说道:“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林溪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我好久没放风筝了,那片草坡我自己上不去,你可以帮个忙,推我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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