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出门在外的人多了,留守在家的人自然也多了,比方这家,男的叫邵杰,女的叫惠子,这天,邵杰正出差在外,夜里十二点多,有人敲响了惠子家的门,敲得很急,敲得让人心颤。敲门的是这栋楼里的李大姐,一会儿,惠子打开了门,李大姐慌慌张张地说:“你家邵杰倒在前面,头直流血呢,快去看看!”惠子一听,整个人一下子懵了:丈夫邵杰在外出差,他说要明晚回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还居然出事了?
惠子神情慌乱,说:“好,我穿好衣服就下来!”李大姐在外面等,很快,惠子就穿好了衣服,和李大姐一起急匆匆地下了楼,来到楼前的空地上,惠子看到丈夫邵杰头上血糊糊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你怎么伤成这样?邵杰,到底出了什么事?”
邵杰的神志倒还清楚,他见惠子很伤心的样子,嘴角咧了咧,没说什么。紧接着,惠子就送邵杰去医院检查,到了医院,医生说,邵杰只是头部表皮受伤,没有大碍,伤口清洗、包扎好后就可以走了,惠子这才放下心来。
一会儿,医生处理完伤口后,惠子看着头上缠满纱布的邵杰,问到底怎么回事,邵杰笑了笑说,怪自己多管闲事,他说事情是这样的:他下了火车往家赶,到巷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呼救声,一看,有人在欺负一个女孩,邵杰大喝一声“干什么”,然后就冲了上去,对方有两个人,见邵杰独自一人,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倒迎了上来,一个恼羞成怒地说:“你他妈多管闲事,想见义勇为,是吧?”一个家伙倒是没吭声,从路边捡了半块砖,照着邵杰的脑袋就是一下,邵杰当即就倒在地上,头上的血不断地淌出来,这空当儿,女孩却趁机跑了……
惠子听了很生气,要报警,她说这样的混蛋不抓起来,迟早又要祸害人。邵杰不主张报警,他说人证物证都没有,只有脏兮兮的半块砖头,怎么查?好在这小子下手不狠,另外,两个歹徒可能以为砸重了,闯祸了,立马就跑了,居然没有动他的挎包,也算是幸运了。惠子想想,也就不再坚持了。
从医院出来,邵杰和惠子向家走去,路上,惠子问:“你不是要到明晚才回来的吗?怎么提前了?”邵杰说:“原计划是这样的,但没想到事情办得很顺利,你知道,在外面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还是家好呀!”惠子责怪他,怎么不告诉她今晚回来,邵杰笑笑说:“唉,手机没电了,本想到电话亭打电话的,一想,不如给你一个惊喜吧。”
到家门口了,就在这个时候,邵杰和惠子几乎是同时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在楼道口停着,邵杰问惠子:“这不是你们公司王总的车吗?”
惠子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对呀,是他的车,这车怎么在这呢?”
正说着,从他们的楼道里走出一个小伙子,很快走向轿车,打开车门,惠子很惊喜,赶忙喊住他:“咦?这不是小周吗?你这是……”说着,她对邵杰介绍道,这是公司才来的小周。小周告诉惠子,他是到一个朋友家来,借了王总的车,说着,他扬手招呼一声“拜拜”,轿车开走了。
这时,邵杰长长地舒了口气,惠子很敏感,她很快察觉了丈夫这一细微的表现,她沉默了片刻,感叹道:“真有他的,竟向王总借车!不过,王总平时挺随和的,也很慷慨。”邵杰不以为然地说:“嗯,这样的老总还真不多见。”
回到家,邵杰不顾惠子的反对,一定要在浴缸里泡澡,说是旅途实在是太累了,泡泡解乏。邵杰躺在浴缸里,身心疲惫,其实,他这次提前一天回来是另有用心的:在这之前,已经有知情人透露说,在他出差期间,惠子的老板王总常来他家,两人的关系已非一般,但邵杰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很想验证一下,他多么希望妻子是清白的,所有的传言都是捕风捉影,可是快到家的时候,邵杰非常悲哀地发现王总的车正停在自家的楼道口,他怕看错,又仔细地检查了牌照,没错,而且这里并没有王总的任何亲戚朋友,很明显,只有一种可能—王总在自己的家!时间已近凌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邵杰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恼怒得想冲上去,但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他想,那样做,无疑是在加快他和妻子离散的速度,而更主要的是,他还爱着惠子,黑暗之中,邵杰默默地站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毅然转身,沮丧地向巷子走去……
现在,邵杰头上的伤还在,不过,心里的耻辱已经消除,因为他看到了小周,王总的车子是小周开来的,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呀!
第二天,惠子正忙着,王总打来电话,问:“办公室现在是不是就你一个人?”惠子说“是”,于是,王总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道:“把门关上,我有话问你—昨晚,邵杰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昨晚,惠子禁不住一阵后怕:李大姐敲门的时候,王总正在房里,激情过后,他正睡得香,李大姐敲门时他不敢声张,直到两人下了楼、又眼看着惠子陪着邵杰去了医院,王总才偷偷溜出房间,离楼而去。惠子和邵杰回家后,趁着邵杰泡澡的时候,惠子急忙收拾了房间,这才没留下一丝痕迹。现在王总在电话里追问昨晚邵杰是怎么回事,惠子就告诉他,邵杰是“英雄救美”,才被歹徒砸了一砖头。
惠子想起了什么,说:“我正要问你呢,小周开走车子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王总“哈哈”地笑了起来:“要说这女人呀就是女人,遇到一点儿事就乱了方寸。昨晚,我估计邵杰十有八九是看到我的车了,那时候要是把车开走,不是不打自招吗?我只有将计就计了,喊来小周,反正他是才来,大家都不认识,我让他在楼道里盯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什么时候从楼道里出来,一定要当着你们的面把车开走,哈哈……”
“亏你想得出!”过了一会儿,惠子说,“唉,说真的,我真有些……”
王总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别担心,小周那儿我吩咐过了,不会走漏任何风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觉得真有些对不住邵杰的……”惠子还想说什么,那边王总的电话已经挂了。
下班时,天已擦黑,惠子正走着,有个人喊住了她,一看,是小区里的一个邻居,那大嫂把惠子往边上拉拉,小声地问道:“你家邵杰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头脑有些问题?”
惠子一时愣住了:“怎么了?怎么可能呢?”
那大嫂一边看看四周有没有人,一边压低喉咙说:“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下夜班回来,走到巷口,远远看到一个人往外走,像是你家邵杰,他走着走着,突然捡起地上一块砖头就往自己的脑袋上砸,然后,他又转身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一会儿遇上了李大姐,把她吓坏了,这时陆陆续续围起了一堆人,李大姐让旁人照看一下邵杰,自己赶紧跑去喊你……”
惠子听着,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那大嫂走后好半天了,她还是头晕目眩。回到家,惠子看到邵杰头上还是缠着纱布,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乎着,和平时没有两样。
不知为什么,惠子的心突然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两滴冰凉的泪水滴落下来,她擦去眼泪,轻轻地走到邵杰的背后,一把将他拦腰抱住,泪水像雨点一般打湿了他的后背,惠子的心里翻江倒海:眼前这个一向宽厚的男人,现在却变得狡猾了,狡猾到了会编一个似乎天衣无缝的故事了,现在也变得狠心了,狠心到为了避免尴尬、为了体面地告诫她,不惜往自己的头上砸砖头。想到这些,惠子的嘴里喃喃道:“你的伤还没好,我来忙吧!”
第二天,惠子向王总递交了辞职书,她说,她想换个环境,换一种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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