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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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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中年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切开的石料看,听朱员外说得难听,他抬起头:“在你这等凡夫俗子看来,这只是一块没用的废品,但是在我鲁义的眼里,它却是地地道道的宝贝。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让它变得千金不换!”
  
  朱员外一听大惊,愣住了,敢情这就是赫赫有名的玉雕大师鲁义啊!他如梦初醒,连忙打躬作揖,让人上了最好的香茶。
  
  在这个不大的玉石之乡,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听说过鲁义的大名。他是南阳人,年轻时放荡不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为此败了家业,气死了老娘。老娘过世后,鲁义幡然悔悟,拜名师学玉雕技艺,潜心苦修二十余年,渐渐声名鹊起。很多做古玩或玉雕生意的,想出重金请他,都被他拒绝了。没想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見尾的大师,竟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朱员外怎能不激动?
  
  当天,鲁义让金升把他的担子挑去朱家——那箱子里是他的工具。朱员外也按照鲁义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间最清净的房屋,任何人不得打扰。
  
  穷根不见了
  
  一月有余,大功告成。朱员外看后,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那块玉石,被鲁义雕刻成了一个秋日里的农家小院。院里有一棵硕大的柿子树,树枝上,一串串小红灯笼样的柿子,坠弯了枝头。柿子树下,一个老太太坐在石臼旁边剥玉米。她身后不远处,院子的角落里,零零星星地种着十几棵绿莹莹的小白菜。红的翡,绿的翠,都被鲁义利用得恰如其分。最绝的是那个煞风景的裂口,鲁义在裂口旁雕了一间偏房,靠着墙边,又用玉秫秸斜盖在裂口上面,搭了一间狗窝。这样,裂口就成了狗洞。洞口,一条小黄狗正蜷着身子闭着眼睛睡觉……整个作品清新自然,浑然天成,好一幅山居秋景图!
  
  一旁的金升惊呼道:“鲁大师,这、这不是我家吗?”鲁义微微一笑:“正是你们家的那棵柿子树,启发了我的灵感。另外,你再看看,还有惊喜。”金升凑到近前仔细看,禁不住又喊道:“这老太太是我娘!”鲁义笑眯眯地点头。
  
  看朱员外对着玉雕眼饞不已的模样,鲁义问:“现在你瞧,这值不值二十两银子?”朱员外连忙说:“千金不换!”
  
  “那——金升的婚事?”
  
  朱员外眼珠子骨碌一转,回道:“按说,您鲁大师开口,我不敢驳了您的金面。可是这块玉雕做了聘礼,金升还是个穷光蛋,我闺女过了门儿,不还得吃苦?”
  
  鲁义笑了笑,说:“员外尽管放心,金升家的‘穷根’已经挖掉了,他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什么穷根?”
  
  鲁义说:“就是这块玉石。它本是一块普通的顽石,在地下吸了金升家的财气,才变成玉石的。”
  
  这可是朱员外闻所未闻的奇谈,如不是鲁义大师亲口说出来,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就这样,金升和玉莲的婚事,成了。朱员外家有了一件鲁义大师的作品,引得附近名流纷纷前来欣赏。后来,这宝贝被巡抚买了去,献给了乾隆的亲弟弟五王爷弘昼。
  
  乾隆时期,宫廷玉雕通常体大厚重,可弘昼的喜好与众不同,对这个小摆件尤其偏爱。要说弘昼,是出了名的荒唐王爷,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他竟然不惜奔波数千里,亲自跑去了卧牛坡,就为了看看挖出“穷根”的石堆,还有那有着大柿子树的小院。
  
  王爷亲临的小院,那还得了?王爷走后,附近的达官显贵、富豪商贾纷纷跑到金升家凑热闹。往来的人多了,金升两口子就趁机开了一家小面馆,日子果然越过越好。
  
  其实,这一切和鲁义预想的还真差不离:他的作品,加上“挖穷根”的说法,一定能吸引不少人想瞧稀奇。人来得多了,就会有赚钱的门路。类似的事,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很多。
  
  为了感谢鲁义大师挖掉了家里的穷根,每到过年,金升都要面向南阳的方向磕头。
  
  其实金升不知道,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他老娘。那天,鲁义的本意只是把他安全送回家。可到了家,鲁义见到金升的老娘腿脚不方便,才下定决心帮他。当年,鲁义和朋友喝酒,深夜未归,他老娘冒着风雪去寻他,不慎滑倒,摔断了腿,也落下了走路不方便的毛病。娘去世后,鲁义浪子回头,可娘的瘸腿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痛。见到金升娘,他想起了自己的娘,心里难受,便想做点什么。他箱子里有一块朋友从远方市场带回来的边角废料,虽然不值钱,但他相信,经过自己的雕刻,当作金升的聘礼还是足够的。于是,他便支开金升,用自己的真石料,换下了金升挖的石头。之所以让金升去挖“穷根”,那是他在找一块和他箱子里那块石料形状、大小差不多的石头,好把故事编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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