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乐了:“您看看我家徒四壁,能搭什么呀?”
“你把那个东西送我吧,我放家门口当鞋柜用,装装拖鞋什么的。”金总从窗外瞟了一眼,原来,张建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小柜子在说话。
老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您坑我是吧,这可是祖上留下来的影子木香柜,都三五百年了,一直用来藏香供佛。”
张建原本想捡个漏,如今被识破了,索性就道明要买下。
老王还是摇头:“这东西我可不敢卖!兄弟,您看我家的情况,要是能卖,我会等到现在?”
张建就耍起了嘴皮子功夫,和老王讨价还价。最后,老王一拍大腿:“得,五十万,现金交易,少一分都不行!”
张建盘算了一阵子,终于咬牙道:“老王,我不跟你还价,但你得给我两天时间,让我筹钱。”老王点点头。
窗外的金总把这一切听了个真真切切,心里暗道:张建啊张建,我还当你是个老实人,结果你拿我的钱充大方,有了好东西还想独吞。等张建离开后,金总身子一挺,推开门。老王一看,又一个回头客,更乐了:“您也回来了?”
金总也懒得绕弯子了,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家里还藏了好东西,特意来看看。”说着,眼睛就落在了那个影子木香柜上。
影子木又叫瘿子木,瘿子是树木的根部或树干所生的瘿瘤。树木生瘤是因病所致,因此数量稀少。一般情况下,用影子木做点儿装饰已经很不错了,今天这个柜子居然里外都是影子木做成的,真是难得一见的“彻影子”!难怪,张建连一分钱都没还,果然是少见的宝贝。当下金总就表示出六十万,连椅子带柜子,一同买下。
“椅子没问题,”老王为难地说,“但我刚才答应了张建把柜子卖给他,做生意不能出尔反尔啊。”
金总财大气粗,掏出支票本说:“我再加你五万,六十五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
利益当前,老王早就把和张建的约定抛到脑后了:“成交!”
局中局
搬入新家后,金总接待了不少政商界的大人物。大家参观完他的豪宅后,都夸他有品位。
这天,来的是上次收了蝈蝈葫芦的工商局领导,他懂古董,知道金总送给自己父亲的葫芦价格不菲,因此非常客气。
金总殷勤地把领导请到客厅,鉴赏他买的红木椅子:“您是内行,看看东西怎么样?”
领导看后不住点头:“是老东西,起码是嘉庆年间的。”
金总连夸领导好眼力,接着做个请的手势,说:“您请坐!”
领导一听,脸色就变了,茶也没喝,就气冲冲地走了。金总不知哪里出了错,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又过了几天,金总的一位朋友来访,他一看金总的那几把红木椅子,就摇头说:“这几把红木椅子可不是随便坐的呀!”他指着椅背上的大理石石靠,说,“一般的椅子,嵌在上面的石靠很光滑,可你这几把椅子的石靠,有一道道斜纹,凹凸不平,靠上去不舒服,坐着的人必须正襟危坐,时刻不敢松懈。所以,这几把是诫子椅,顾名思义,指的是训诫自己子侄晚辈的椅子。你让领导坐这椅子,不就是把他当晚辈了嘛!”
金总恍然大悟,赶紧拉着朋友去看那个影子木香柜,这个柜子现在被他放在卧室当床头柜用,视若珍宝。
朋友把那个柜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叹口气道:“这东西是瞎货、赝品呀!”
“不是吧,你再仔细看看。”金总几乎哀求道。
朋友老老实实地说:“这柜子倒是影子木做的,但这是最低廉的桦木影子,不值钱,看着很旧,其实是用火碱烧出来的。”他说着,让金总看柜子前、后和底部,说柜子贴墙放,如果真是几百年的东西,受潮程度肯定不同,哪有前后左右上下几面,旧的程度都一样的?
一番话,说得金总整颗心都冷了,第二天一早,金总就怒气冲冲地找到张建算账。
张建慢悠悠地道:“红木椅子虽然给客人坐不合适,但东西是清朝的没错吧?至于那个柜子嘛,更没我什么事了,是您要占便宜,抢在我前头高价买下,现在打眼了就来找我麻烦,没这种道理,报警我也不怕!”
金总气得牙痒痒,但又反驳不了,只得灰溜溜走了。他又去老胡同找那个老王,但早已人走屋空。
就在金总为这事着急上火的时候,工商局突然派人杀上门来,查封了公司。贝多芬家具被查出造假,原来所谓进口家具都是内地生产的。金总天天忙着应付工商局的人,再也顾不得买错家具的事了。
再说那董掌柜、张建和老王,此时正在击掌庆祝。他们三个一起设了这个局,共获利六十万,董掌柜拿出几叠现金,准备分钱。
张建和老王对视一眼,把钱又推了回去。张建说:“董掌柜,你精心布下这个局,是为了帮侄子筹医药费,治病要紧,这钱我们不能收。”董掌柜感激地拱拱手,说:“多谢二位了!”
原来,董掌柜的侄子得了白血病,医生说是因为房间里的家具甲醛超标造成的。而侄子家的家具就是从金总公司买的。
为此,董掌柜向工商部门投诉过很多次,但一直不了了之。董掌柜索性联手张建和老王设了这个局,狠狠地惩罚了黑心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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