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的难题解决了,外孙女的问题又让卓芬兰揪心。顾芳近半年没来信和电话了,不知她的情况如何?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她只好认定是顾芳还在生弟弟的气,或者工作忙,没空跟家里联系。
谁知顾芳此时正经历着一场劫难呢!
顾芳在玩具厂打工时结识了湖北籍打工青年李书群。李是车间主任,对活泼美貌的顾芳处处关照,赢得了顾芳的好感,两人深深地相爱了。第二年,她们去李书群老家结了婚,随后有了儿子李硕。原打算再过些日子回江西看望顾芳外婆,不料,顾芳患了白血病,医生说她只能活半年。为了不让老人伤心,顾芳决定“封锁消息”。李书群把儿子送回老家,倾其所有为她治病,举债10万多元依然无法阻止死神的到来。22岁的顾芳冷静下来,告诉丈夫,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顾林。恰巧此时,她得知有个大款患尿毒症需要换肾,顾芳通过医生与其取得联系,最终以20万元成交。临终时,顾芳叮嘱丈夫装成大款,要他在网上与顾林联系,资助他完成大学学业。顾芳还亲笔写了一封信,夹了一张自己病前的照片给弟弟作纪念。李书群辞去温州的工作,到广州一家酒店做保安。他通过网上与顾林取得联系,并按月汇款。
李书群的举动给了顾林莫大的精神动力。他问李老板年纪多大,是怎样走向成功的,又问李老板是怎样得知他是贫困生和他的电子信箱的。李书群说:“我比你大6岁,家住湖北农村,高中毕业后去当兵,退伍后赴浙江和广州打工。我事业上谈不上成功,只是手头还算宽裕而已。至于你的情况,我是从贵校的有关资料上得到的,你就不要问了,相遇即是缘嘛!”顾林觉得这个李老板有点神秘兮兮的,就说:“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想今年暑假去广州看你,你把地址和电话告诉我好吗?我外婆早就要我登门叩谢呢!”李书群说:“不必不必!等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领到了第一份薪水,再来见我吧!”
漫漫四年艰难熬过,顾林大学毕业了。他放弃学校保送他读研究生的机会,回到外婆身边。卓芬兰说:“孩子,你现在长硬了翅膀,可以飞了,我也放心了。可是,你姐她几年没音讯,我好担心啊!”顾林劝道:“外婆,你放心吧,我先找到工作再去见恩人,而后去找姐姐,我想我一定能找到她!”
历经几个月的波折,顾林在深圳科海软件开发公司找到了工作。他通过网上问李老板,是否可以见面,到哪里见?李说,可以见了,到你外婆家!
顾林有些纳闷:为什么要去我外婆那儿见呢?李老板明明在广州啊!但他不便追问,约好时间后先回了老家。
李书群在准备一番后牵着儿子李硕来到了顾林老家的那个小镇,顾林接到电话来镇上接他。可当他见到恩人一副打工仔的装束,愣了许久才说:“你就是李书群老板?”李书群说:“从今天起,你不能叫我老板了,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是老板!”顾林一头雾水:既然不是老板,你哪有能力资助我呢?他心里疑惑着。
一进家门,见到卓芬兰,李书群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哽咽着说:“外婆、顾林,我就是顾芳的丈夫李书群!”又拉过李硕,“这是我们的孩子李硕。孩子,快叫外太婆和舅舅!”李硕怯生生地叫了。卓芬兰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顾林迫不及待地问:“那我姐呢?”李书群哭了,他从包里取出顾芳的骨灰盒,还把顾芳的一沓病历给顾林过目。卓芬兰和顾林抚摸着骨灰盒恸哭不止。等他们的情绪渐渐平静后,李书群把他和顾芳的结合和顾芳生病去世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顾林听到姐姐用卖肾所得的钱供他读书时,更是泣不成声。“姐姐啊,你此生对我的情义,我无从报答了!”
卓芬兰沉吟良久后,从床头柜里取出那个小小的樟木箱,打开来对李书群和顾林说:“二十多年了,这个秘密应该让你们知道了。”只见箱子里放着两张分别盖着医院和民政局公章的证明,一张是顾林的出生证,一张是顾芳的收养证。顾林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外婆,我们不是双胞胎亲姐弟吗?”卓芬兰述说了25年前发生的故事——
那是个春天的下午,卓芬兰陪同女儿去市医院待产。当夜顾林出生了,当她们离开手术室进病房时,忽然发现走廊上有个哇哇大哭的婴儿。从襁褓里夹着的纸条得知,这是个刚出生两天的孩子,产妇是从贵州来的打工妹,产下私生女后她已去了海南,请好心人抚养这个孩子。出于对生命的爱护与尊重,卓芬兰在医院和民政部门协助下,说服女儿女婿收养了这个女孩。为了使孩子不受别人歧视,他们向外宣称生了龙凤胎……
这时,李书群拿出顾芳临终前写的信和那张照片交给顾林。信中写道:“顾林弟弟:当你读到此信时,我早已不在人世了。几年前,我从外婆那个小木箱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过这并不重要,善良的父母将我养大,多不容易啊!儿时的口角是非我们都不必计较了,20年的相处,我们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姐弟了。我走后,你姐夫李书群会照顾你的。愿你学好本领,孝敬外婆,将来奔个好前程……”
顾林泪流满面,他一遍遍端详着姐姐的遗照,透过那温情而美艳的笑靥,仿佛看见姐姐金子般的爱心。“姐啊,请原谅我的过错,此生情未了,下辈子我一定做个乖弟弟好好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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