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当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上台接受诺贝尔文学奖时,他却谦虚地说:“得此奖项的人应该是那位美丽的丹麦女作家——嘉伦·璧森。”
海明威所说的这位丹麦女作家,就是那位曾经凭电影《走出非洲》获得好莱坞奥斯卡金像奖的女主人公。《走出非洲》这部电影的结尾,打上一行小小的英文字:嘉伦·璧森返回丹麦后成了一位女作家。
嘉伦·璧森(1885-1962)从非洲返回丹麦后,不但成为一位享誉欧美文坛的女作家,直到今天,她和比她早出世80年的安徒生并列为丹麦的“文学国宝”。她的作品是国际学者钻研的科目之一,几乎每一两年便有英文及丹麦文的版本出现。她的故居也成了“嘉伦·璧森博物馆”,前来瞻仰她故居的游客大部分是她的文学崇拜者。
我本人也是嘉伦·璧森的文学崇拜者。我曾经问过嘉伦·璧森博物馆的负责人:“是否有东方游客到访?”那位负责人回答:“偶尔有。”跟着,她又告诉我,曾经有一天,一位东方游客把两册嘉伦·璧森的东方语文译本赠予博物馆,但她不能肯定到底是哪种东方语言的,便把书拿给我看,原来是日文译本。
嘉伦·璧森离开非洲的那一年,她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的一个女人,有的只是一连串的厄运:她苦心经营了18年的咖啡园因长年亏本被拍卖了;她深爱的英国情人因飞机失事而毙命;她的婚姻早已破裂,前夫再婚;最后,连健康也被剥夺了,多年前从丈夫那里感染到的梅毒发作,医生告诉她,病情已经到了药物不能控制的阶段。
回到丹麦时,她可说是身无分文,除了少女时代在艺术学院学过画画以外,无一技之长。她只好回到母亲那里,仰赖母亲,她的心情简直是陷落到绝望的谷底。
在痛苦与低落的状况下,她鼓足了勇气,开始在童年老家伏案笔耕。一个黑暗的冬天过去了,她的第一本作品终于脱稿,是七篇诡异小说。
她的天分并没有立刻受到丹麦文学界的欣赏。她的第一本作品在丹麦饱尝闭门羹;有的甚至认为,她故事中所描写的鬼魂,简直是颓废至极。
嘉伦·璧森在丹麦找不到出版商,便亲自把作品带到英国去,结果又碰了一鼻子灰。英国出版商很礼貌地回绝她:“男爵夫人(嘉伦·璧森的前夫是瑞典男爵,离婚后她仍然有男爵夫人的头衔),我们英国现时有那么多的优秀作家,为何要出版你的作品呢!”
嘉伦·璧森颓丧地回到丹麦。她的哥哥蓦然想起,曾经在一次旅途中认识了一位在当时颇有名气的美国女作家,毅然把妹妹的作品寄给那位美国女作家。事有凑巧,那位女作家的邻居正好是个出版商,出版商读完了嘉伦·璧森的作品后,大为赞赏地说:这么好的作品不出版实在是太可惜了。她愿意为文学冒险。1943年,嘉伦·璧森的第一本作品《七个哥德式的故事》终于在纽约出版,一鸣惊人,不但好评如潮,还被《这月书俱乐部》选为该月之书。当消息传到丹麦时,丹麦记者才四处打听,这位在美国名噪一时的丹麦作家到底是谁?
嘉伦·璧森在她行将50岁那年,从绝望的黑暗深渊,一跃而成为文学天际一颗闪亮的星星。此后,嘉伦·璧森的每一部新作都成为名著,原文都是用英文书写,先在纽约出版,然后再重渡北大西洋回到丹麦,以丹麦文出版。嘉伦·璧森在成名后说:在命运最低潮的时刻,她和魔鬼做了个交易。她效仿歌德笔下的浮士德,把灵魂交给了魔鬼,作为承诺,让她把一生的经历都变成了故事。
嘉伦·璧森把她一生各种经历先经过一番过滤、浓缩,最后才把精华部分放进她的故事里。她的故事大都发生在100多年前,因为她认为,唯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最大的文学创作自由。熟悉嘉伦·璧森的读者,不难在其作品中看到她的影子。
嘉伦·璧森写作初期以IsakDinesen为笔名,成名后才用回本名。Isak,犹太文是“大笑者”的意思。她之所以采用这个笔名,也许是在暗示世人,以笑声面对残酷命运。
嘉伦·璧森成为北大西洋两岸的文学界宠儿后,丹麦时下的年轻作家皆拜倒在她的文学裙下,把她当女王般看待。74岁那年,第一次拜访纽约,纽约文艺界知名人士,包括赛珍珠和阿瑟·米勒皆慕名而来。但嘉伦·璧森对她的文学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的梅毒给她带来极大的肉体痛苦,当梅毒侵入她的脊柱时,她常痛得在地上打滚。晚年时,她变得极其消瘦、衰弱,坐立行皆痛苦不堪。
嘉伦·璧森死时77岁,死亡证书上写的死因是:消瘦。正如她晚年所说的两句话:“当我的肉体变得轻如鸿毛时,命运可以把我当做最轻微的东西抛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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