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5种通用语言,金钱、战争、艺术、性和体育。”萨马兰奇生前曾这样说,热爱艺术、充满热情,和蔼的面孔之下,这位老人有着西班牙人的鲜明特点,也许在天堂里,他可以和老乡毕加索促膝长谈。
萨马兰奇4月21日去世后,当地媒体称他是西班牙近50年来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人物。说到有影响的西班牙人,毕加索的大名恐怕无人不知,这位20世纪西方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和萨马兰奇有着共同的回忆—巴塞罗那。
叛逆的艺术青年
西班牙巴塞罗那是举世闻名的艺术之都。这个城市崇尚自由和创造,滋养天才和灵感,孕育了毕加索、米罗、达利等现代派艺术领袖,成为名实相符的世界前卫艺术圣城,毕加索还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九年。在这样的城市中,也培养出了优雅而充满艺术气质的萨马兰奇。
作为西班牙纺织业首富佛朗西斯科家的大儿子,萨马兰奇从小生活富足。后来他回忆自己的家是如此表述的,“那幢房子简直像《一千零一夜》里的宫殿,中世纪建筑结构、中国古式客厅,还有一个小书房,藏书非常丰富,其中介绍英国古典艺术家的专著,尤其令我如痴如醉。”在这幢房子里,小萨马兰奇和5个兄弟姐妹幸福地生活着。孩子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还自己掌握开支。
父亲对儿女们的生活没有制定严格的要求,为的是让他们从小就培养出自己的兴趣爱好。在中学时候,萨马兰奇兴趣广泛,多才多艺,热衷各种体育运动,足球、拳击、曲棍球能达到准专业的水准。他是学校足球队的边锋,还是获得巴塞罗那皇家音乐学院证书的小提琴手,最爱德彪西和柴科夫斯基的音乐。
18岁出头时,由于西班牙爆发内战,学校全面停课。萨马兰奇第一次知道了这世界并不是美好得如同童话世界。正值青春期而又无所事事的他选择用叛逆来发泄心头的无助和百无聊赖。萨马兰奇和一些纨绔子弟迷上了一项只有富人才能问津的运动———飙车。没有尽头的柏油路飞快向自己扑来,茂盛的林木箭一般向后射去。驾着戈迪亚牌跑车飞驰的萨马兰奇,尝到一种疯狂的潇洒和速度的魔力。迷狂、刺激、失重、征服的快感充盈着这个年轻人的心房。他觉得自己飘然欲仙,似在腾云驾雾。巴塞罗那至马德里700公里的路途,他3小时30分就能跑完全程。
某天,萨马兰奇驾驶跑车飞驰,从后视镜里他看到好友塞瓦洛斯追上来了,那辆性能良好的法拉利像一团红云追上了他。塞瓦洛斯在掠过他的瞬间摆了摆手,甩过一个飞吻,又像被大风驱赶那样向前飘去,这时,迎面来了一辆大卡车,后面突然又冒出一辆吉普车,司机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法拉利能有这般神奇的速度,眨眼之间一团红光扑面而来。吉普车司机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生生撞了上去。
目睹了整个事故过程的萨马兰奇魂飞魄散,在一堆扭曲的金属缝隙中,夹着好朋友塞瓦洛斯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就在一分钟前,塞瓦洛斯还送给他一个飞吻。鲜血从塞瓦洛斯渐渐失去热量的身体中流出来,落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像是在提醒他:“赶快离开这块死亡跳板,快离开!”
从那以后,萨马兰奇放弃了这项死亡运动,开始出入于巴塞罗那各个名流组成的社交中心。追求时髦,成为他生活中的主要内容。
从巴塞罗那研究生院毕业后进入了父亲的纺织公司工作,萨马兰奇显示出在商业上的惊人天赋。他最擅长的就是谈判,别人谈不成的生意,他却能够在短时间内谈妥。他牢牢地掌握住分寸,坚持一个永远不变又永远在变的原则———灵活。他善于在最合适的时间,最恰当的地点,最自然的场合,说出对方最想听到的话,既让对方感到既没有迎合之意,也没有恭维之嫌,更没有突兀之烦。当不需要说话时,他的眼睛则显露出心灵的另一面,那双眼睛既真诚而又意味深长地直视着对方,那里没有犹疑彷徨,只有热情坦荡。
他从屡试不爽的成功中生出一种自信,这种对于年轻人来说十分宝贵的自信,又给他增添了新的魅力。但他没有满足,而是运用在研究生院所学到的商业知识,以旺盛的生命活力调动青春的思维,把目光拓展到萨马兰奇公司经营范围以外的成衣领域。从招聘设计师到购买原材料,萨马兰奇事必躬亲。终于在3个月后,他的团队根据加泰罗尼亚民族的传统,汲取欧洲现代流行的风格,再结合巴塞罗那特有的海洋性气候特征,设计出了一款质地考究,款式新颖的风衣。萨马兰奇亲自为这款风衣取名为“TOP(顶尖)”。此后,持续一个月的西伯利亚寒流席卷了伊比利亚半岛。巴塞罗那人在各大商场的柜台上抢购可以保暖样式又很时尚的TOP风衣。在瑟瑟的寒风中,巴塞罗那的市民们把自己的身躯紧紧地裹在颜色迥异的风衣里,感受着来自萨马兰奇纺织公司的温暖。
谁能想到,20多岁的萨翁还是时尚前沿的弄潮儿。
和性感明星不得不说的事
矫健的身姿,殷实的家境,年轻时,人称“胡安少爷”的萨马兰奇周围总是围着一群美女,他最喜欢的姑娘是卡门·德雷里奥、卡蒂娅·洛里茨、拉列·蒙蒂等。他与这些迷人的姑娘分别约会,一起跳舞、看电影、听歌剧、逛夜总会。
萨马兰奇办事从来都一丝不苟,连同姑娘们的接触也都是如此。如果同一个姑娘有较长时间的接触,他就建立一张卡片,上面记录着姑娘的生日、教名、爱好、约会次数、曾经赠送过的礼物等等。这样的卡片,萨马兰奇在21岁时就有了40张。萨马兰奇尤其喜欢一头金发的卡门·德雷里奥。在他的卡片中,从约会的次数看,卡门超过了其他所有姑娘。
对于这一点,萨马兰奇并不避讳。1988年8月22日西班牙《论坛报》记者曾直截了当地问萨马兰奇:“请您告诉我,您是不是真的同50年代的性感明星卡门·德雷里奥有过关系?”“是的,我同卡门有过关系。我承认这件事,并且为此感到高兴。我依然想念她。另外我同她还有件事……”萨马兰奇意犹未尽。“请您讲下去。”记者紧追不舍。萨翁只好表示,“我不想把这件事公开。过去的青年时代是美好的,不过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另一件事”,也许只是萨马兰奇在梦中保留的一小块绿洲。
灯红酒绿、左拥右抱的绮丽时光总会过去。欧洲大规模爆发的结核病让萨马兰奇不得不停止风流的游戏,他和弟弟奥古斯托都染上了这可怕的疾病,奥古斯托不治而亡,萨马兰奇则逃过一劫。这时,已是34岁的萨马兰奇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做什么样的人。
玛丽亚是风流公子萨马兰奇的真命天女,这位美丽的女子曾是巴塞罗那的社交名媛,会5种语言,擅长钢琴、绘画。当年,尚待字闺中的玛丽亚已经注意到了年轻有为的萨马兰奇。终于,萨马兰奇在得知芳踪后托人牵线,向玛丽亚射出了“丘比特之箭”。玛丽亚一直在期待这一天,两人很快见面并一见钟情。
23岁时,玛丽亚与35岁的萨马兰奇结合。婚后,她常常亲自为萨马兰奇烹制一日三餐:早饭三明治加低脂牛奶,午饭鱼肉加米饭,晚饭清汤、酸奶和水果。玛丽亚认为,最理想的夏装是白色上装加灰色裤子,而一身米色西装套服,同样很潇洒。可以注意到,萨马兰奇在很多重要场合,都穿米色西装套服。
1958年的一天,萨马兰奇出差回家途中,飞机发动机出现了异常情况,如果飞机出事,他不能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此时萨马兰奇惟一想到的只有妻子玛丽亚。他掏出纸笔,急促地写道:“玛丽亚,我亲爱的,我爱你。任何力量都不可能把我们分开。”然后他默默等待那个灾难时刻,不知是萨马兰奇的信念还是临座神父的祈祷起了作用,飞机紧急降落在一片农田中,萨马兰奇安然无恙。
一生大风大浪的萨翁总能逢凶化吉,他曾透露好运气的秘密:那就是来自夫人玛丽亚家乡的板栗。只要出门在外,萨翁都习惯性地在口袋里放上一个栗子。巴塞罗那奥林匹克博物馆设立了一个专柜,陈列着几十个萨翁衣服口袋装过的栗子。
2000年悉尼奥运会开幕式上,萨马兰奇说的第一个词是西班牙语“你好”,只有躺在巴塞罗那病床上的玛丽亚知道,这是一个80岁、地位显赫的老人在用自己所能选择的最直接方式向爱人问好。可惜最深沉的爱也没能阻挡死神的步伐。在开幕式后往家赶路的行程中,萨马兰奇得知:玛丽亚已经去世了,没来得及让萨马兰奇见到最后一面。包括西班牙王后索菲亚在内的800名贵宾参加了玛丽亚的葬礼。葬礼上萨马兰奇眼里满是泪水,左手放在胸前,那里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嘴里一直念叨:“她是好女人,我非常爱她,非常爱她……”
萨马兰奇和玛丽亚有一对儿女,女儿玛丽亚·特蕾莎是经济学博士,现任西班牙冰上运动总会会长,儿子小萨马兰奇是MBA和机械学硕士,同时又是国际现代五项联合会的副主席。2001年国际奥委会莫斯科全会上,小萨马兰奇当选为国际奥委会委员。萨马兰奇更希望儿子能够成为国际奥委会执委,甚至更高的职务,现在在国际奥委会,小萨马兰奇主要负责冬季奥运会的协调和市场开发。
2008年小萨马兰奇率领一支西班牙越野车队在中国西北开展探险活动。当时有中国记者在采访萨马兰奇的时候,向他讲述了他儿子在中国探险的情况,老人听着听着,禁不住笑了起来……
在“毕加索”的注视下工作
1977年萨马兰奇登上飞往莫斯科的班机,他将担任重要职务———西班牙首任驻苏联大使。10月12日是西班牙国庆,按照惯例,萨马兰奇在大使馆举行招待会,后来到电视台,通过电视向苏联人民发表简短的礼节性讲话。不同于其他大使的做法是,萨马兰奇是用俄语讲的,他讲了三分钟,而且不看稿。这个举动给苏联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并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作为外交官,萨马兰奇善于斡旋,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不仅是西班牙大使,而且也是奥林匹克大使。他在莫斯科很多活动目的都是为当选国际奥委会主席寻求支持,为此,他去过苏联及其盟国的大部分地区。1980年萨马兰奇当选为国际奥委会主席。之前,他疏通了苏联方面的关系,至少在竞选国际奥委会主席时,苏联和其盟友的代表会投自己一票。
在萨马兰奇担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的21年间,如果不是出差在外或有其他事情,他一般回巴塞罗那度周末。星期日下午四点零五分,他在巴塞罗那登上飞机。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日内瓦克万特兰机场。一辆防弹奔驰·梅塞德斯轿车静候在机场,这辆豪华汽车是奔驰·梅塞德斯公司借给国际奥委会使用的,每两年更新一次,由经验丰富的司机驾驶,用它那极其舒适的空间经过40分钟的坦途,把萨马兰奇送到国际奥委会总部洛桑。
洛桑位于瑞士的西南部,有个莱芒湖,湖面烟波浩渺,湖水碧波粼粼,旖旎的白睡莲点缀着淡青的湖面。莱芒湖畔有座深褐色的玻璃建筑,正面白色大理石拱门的门楣上镶嵌着五环标志。拱门内四扇玻璃门上,烫金印着“国际奥林匹克委会员”的字样。
萨马兰奇的办公室不算大,一个淡米黄色办公桌,桌上有两个文件筐,两部电话,一个可以直接同秘书通话的对讲机,一个房门按钮,如果主人不按动门钮,客人就打不开房门。座椅背后面的墙上是一幅萨马兰奇的坐势画像,背景是原野上一面随风摆动的五环旗。办公桌旁有几个文件柜。桌子上墙上有很多纪念品,有些是国家元首们赠送的纪念礼品,还有纪念章、各种勋章和图片等。最让人惊异的是,一幅毕加索的真迹赫然悬挂在墙上。
萨马兰奇每天7点起床,先在房间里做一小时健身操,9点来到办公室,阅读秘书为他准备的全球各方面情况的简报,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通常10半30工作会议前,会见来自全世界的政府要员,每天不少于8个,每次会见时间都很短,不会超过15分钟。如果中午没有宴请应酬,就在总部的快餐厅吃饭。午饭后继续工作,晚饭在饭店的房间里吃,然后看会电视,读点书,便休息了。萨马兰奇每天大约工作13个小时。
萨马兰奇是继顾拜旦之后惟一常驻总部的国际奥委会主席。不过,他的住处并不在总部大楼里。如果那样,就需要有一批服务人员,会增加国际奥委会的开支。他住在洛桑皇宫饭店的310房间。这样只需要一名司机和一个服务员就够了,310是三居套间,右边的房间是卧室,左边的房间用来会客或吃饭。如果萨马兰奇出差在外,饭店依然保留他的房间,不过不收房租。尽管萨马兰奇每年有半年时间在外,但也为饭店带来了客源和可观的收益。许多人听说萨马兰奇在此有房间,纷纷前来投宿。到国际奥委会办事的人必经此地,也就在此留宿,其中不乏达官贵人。萨马兰奇也常在此饭店举行宴会或招待会,后来皇宫饭店干脆在门口挂起了五环旗。
萨马兰奇担任国际奥委会主席21年后,于2001年卸任,但工作量只是相对减少,因为他还担任其他一些职务,几乎每周都要出差,经常从巴塞罗那和马德里飞到日内瓦或北京。
2007年底,萨翁参加由卡西利亚斯和纳达尔组织的慈善募捐活动时心脏病发昏厥,他儿子在去医院的路上说:“当80多岁高龄的老人像40岁壮年那样生活的时候,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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