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大概9月份这个样子,在五四体育中心二楼的一个小房子里,人不多,仅仅属于中文系的一个小范围座谈。时任系主任的孙玉石教授主持。汪老头仰着大头,两眼很大,像鲁迅门前的枣树,直指着天空,似乎屋顶有一个洞通向更为五彩缤纷的世界。这么大年纪的老头眼睛还很澄明,以至于其中没有不相干的人。他偶尔咳嗽两声,想半天才说一句话——
“有人问我怎样成为一个作家?”
咳咳(干咳的那种)。
“我想,第一要逃课。要逃课。”
听众很安静。“咳咳,逃课。”
孙主任紧瞅着汪老头,没有办法,因为汪老头的眼睛一直直指着屋顶以外的天空,其中没有不相干的人。
“当初推荐我留校,朱自清先生就不高兴,因为我老是逃课。”
“咳咳。”沉默。
“第二,想读的书就读,不想读的就不读。像列夫·托尔斯泰是很伟大,但我不喜欢,我就不读。我最喜欢的作家,首先是我的老师沈从文,还有契诃夫和阿索林。我反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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