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安史之乱”时期,沧州有位官宦人家,姓周,他人到中年时,夫人生了个女儿,名唤绿云,这姑娘自幼聪明伶俐,俊俏可爱,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绿云5岁那年,周家来了个化缘的老尼,这尼姑虽然容貌苍老,眼神却相当精灵,她一眼看中了正在院中嬉戏的小绿云,于是向周家请求收绿云为徒弟。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子,怎舍得送她出家为尼?当下婉言谢绝。老尼也不啰嗦,就在转身出门的一瞬间,猛地伸手抱过了小绿云,还没等她父母转过神来,就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临出门时丢下一句话:“老身决不会亏待令爱!”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绿云父母好不容易醒过神来,顿足捶胸,悲痛欲绝。
这个带走绿云的老尼原来是隐居梨山修道近百年的神尼,法名妙空。经过近大半个世纪的勤修冥悟,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除了精通各种拳道兵器外,尤以一身绝世的轻功见长。妙空神尼武艺高超绝伦,脾气也十分怪癖。她对选徒授艺特别挑剔,南北考察几十年,竟没看中一个人,眼看着自己一身绝技难以传人,她不由黯然神伤。如今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绿云,这姑娘年龄虽小,却已初露慧质,不但一身骨骼细匀轻灵,宜练妙空创造的功法,而且目光机灵有神,极具悟性,是个学武功的好苗苗。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于是,她决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毅然决然将绿云抱进深山中。
在那白云悠悠、仙风阵阵的险峻奇秀的梨山里,师徒二人过着与世隔绝的苦修生活。妙空神尼将一身绝世武功倾囊相授,绿云除了把“神女剑法”这套功夫练得变幻无穷、灵捷如风外,还将妙空的飞腾之术学得出神入化,运起功来,身影飘忽飞旋,犹如惊鸿一现,妙空见了喜不自禁,遂将她的名字改为“鸿现”。
春去春回,花开花落,转瞬间,鸿现在梨山中已度过了十载春秋。鸿现在梨山清泉的滋润下,出落得如出水的芙蓉,分外娇媚,加之她天天练功,身材更加健美。虽然山中无异性男子,然而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怎能不怀春?鸿现渐渐喜欢一人独坐静潭边,以清澈见底的潭水为镜,望着自己的芳容痴痴遐思,有时还采上一朵野花插在鬓旁装扮自己。妙空把鸿现禁锢在深山老林中修炼,本想让她断尽凡间七情六欲,专心致志于本门武功,使本门功法进一步发展深化;这时见鸿现有了红尘女子思情的举动,因而断定:“小丫头六根不净,尘缘未断。既然如此,干脆顺其自然,放她下山创出一番作为吧。”
主意已定,在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师徒二人下山,来到潞州(即今河南信陽)节度使薛嵩府中。妙空会见薛嵩,言语不多,神情庄重。他把鸿现朝薛嵩面前一推,叮嘱道:“你与此女有缘,善自待她,日后必能使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话刚落音,妙空便转身不见了踪影。
潞州节度使薛嵩早知妙空这个世外高人,向来与她无恩无仇,今日她却平白无故地送来一位妙龄女郎,着实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神尼留言“善自待她”,日后有报,薛嵩便欣然接受下来,他回头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低声答道:“鸿现”,可薛嵩把“鸿现”听成“红线”,从此,便“红线”长,“红线”短地叫开了,薛府的人都习惯称她“红线姑娘”,鸿现见大家这样叫她,也不纠正,“鸿现”从此便叫“红线”了。
红线姑娘来得奇特,薛嵩不敢等闲视之,既然她住进了薛府,就得给她个名分,作丫环使女不行,作小妾又太小,薛嵩本非拈花惹草之徒,于是,与夫人商议,把她认作义女,使红线女在潞州城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分和地位——节度使的千金小姐。
遵照妙空师傅严格的“师训”,在薛嵩面前绝口不提梨山学艺之事,平日练功也是背着人深夜里进行。因此,薛嵩一直没有料到,自己身边这个美艳秀丽的义女,竟然是一位身怀绝技、力敌群雄的世外奇女。
做了薛府千金,当然得接受大家闺秀的一套教育,薛嵩不惜重金聘请高师,教授义女学习诗文、书画、音律、琴棋等课目。红线女虽然久居山林,在文艺上没有受到启蒙教育,但她有极高的天赋和悟性,3年学习下来,不只是诗文娴熟,而且弹筝抚琴,书、画、棋也都有非凡的造诣。
薛嵩身为武将,也并非一介莽夫,他除了臂力过人,弓马娴熟外,还通晓音律,雅好翰墨,称得上是一员文武双全的朝廷命官。他见义女琴棋书画进步甚快,心中欢欣万分。闲暇时,父女常在一起谈诗论文,切磋音律,下棋鏖战,或者静听她弹琴抚筝。聪明伶俐的女儿给他的戎马生涯平添了许多雅趣,父女之情日渐深厚。
说到薛嵩的官职“节度使”,实际上是守边大将,为的是防御北方胡人入侵中原。薛嵩原是安禄山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朝廷平息叛乱之后,薛嵩归顺了朝廷,替朝廷镇守边关。
在边关节度使中,薛嵩和田承嗣,交往十分密切。他们曾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患难与共,后来两家又结为亲家。按照朝廷划分,田承嗣管辖魏城五州,大约在河北东,山东西一带的范围之内。而薛嵩的辖区遍及山东南部及河南省南部,定驻潞州,双方地境相接,成为邻邦,两相比较,薛嵩辖地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物产丰富,而田承嗣辖区条件差得多。田承嗣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贪欲顿生。于是,他横征暴敛,招兵买马,加强战备,日夜操练,准备在秋后起兵攻打潞州。
薛嵩听了情报,心中焦躁不安,满腹忧愁。倒不是薛嵩兵力不能抵挡田家军,而是因为“安史之乱”刚平息不久,人民需要休养生息,医治战争留下的创伤。如果再行交战,就会使安定与繁荣毁于一旦。一向崇尚文治的薛嵩一边加紧备战,一边忧心忡忡,长吁短叹。
平日里能逗父亲开心的红线女见父亲愁眉紧锁,郁郁寡欢,就拿出新近的诗作请他点评,薛嵩总是心不在焉,草草应付。为他弹筝抚琴,他也没有了以往的雅趣。“父亲挑担千斤重,儿也承担八百斤。”她想:义父恩重如山,视己为亲生,我怎能不挺身而出,为他分担忧愁呢?
别看红线女平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其实她对战争的风云早已暗察在心,深知父亲的忧愁是什么。一天,红线女试着向义父探询道:“女儿近闻田家兵将在秋后来攻打潞州,是吗?”薛嵩面露不悦,苦笑着说:“此乃军国大事,女儿家操持不了,还是不必为我操心吧!”
红线女闻言不再说什么,纵身一跃,飞上自己的深闺绣楼,转眼工夫,只见她穿一身墨绿色紧身夜行装,腰插一支龙纹匕首,手持一柄青霜宝剑,飘然由楼上飞身而下,神情肃穆地对薛嵩道:“今夜小女将往魏城一探虚实,此去必可挫败田军锐气,也许能避免一场浩劫吧!”说完,还没等惊得目瞪口呆的薛嵩有所反应,转眼间就腾身而去。“啊!女儿有这等功夫?她一直深藏不露啊!”薛嵩终于悟出了点什么。
在这个月明星稀、冷清无声、万籁俱寂的夜晚,红线女施展“嫦娥奔月”的飞腾绝技,在更鼓声声中,越墙深入护兵把持极严的魏城节度使府宅,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劫持了一个士兵,问明了田承嗣住所,然后点了那护兵的哑穴,又在他口中塞了棉花团,将他绑在花园丛中的树根下。然后,红线女悄无声息地越上田承嗣卧房屋顶,揭开屋瓦,像燕子一般飘落在田承嗣的卧榻旁,烛影摇红,罗帐里田承嗣鼾声如雷,枕边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只锦盒,红线女轻轻掀开罗帐一角,探手取出锦盒,转身照原路越出田府,运起绝世轻功,返回了潞州。
却说薛嵩为义女夜出,忧心如焚,整夜没合一下眼睛。晨曦初露,红线女面带红晕走进薛嵩的书房中,喜滋滋地把一只锦盒递到义父手中。
薛嵩十分小心地接过来,仔细端详,这是一只雕琢精美的紫檀木盒,打开来,里面有田承嗣官印一方,以及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和田承嗣生辰八字与平安符。薛嵩惊呼道:“红儿啊!这可是田承嗣的命根子啊?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此刻田承嗣肯定急得发疯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田承嗣一早醒来,发觉宝盒丢失,气得暴跳如雷,一气之下,将几个值夜的兵丁都杀了。气愤之余,他惊得魂不守舍,这是何方高人,既然能取走宝盒,那么取走他的脑袋也决非难事。
田府闹腾腾,像开了一锅粥,全府上下惊惶不安。
掌灯时分,门外传报:“潞州薛大人遣差官有密事面陈!”田承嗣忙命差官进来。差官呈上锦盒及书信一封。田承嗣见到失而复得的宝盒,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展信阅览:“昨夜有客探帅府,从亲家枕边取走一宝盒,知系亲家贵重之物,为免悬念,特派专使奉还。”
“想不到啊!薛嵩手下有如此高人!”
田承嗣尝到了薛嵩的厉害,不敢再攻打潞州了,一场势在必发的战争,经红线女轻轻一拨,就烟消云散了,两地百姓避免了一场浩劫。
这事传到朝廷,皇上十分高兴,想不到一个连朝廷都不买账的田承嗣竟被薛嵩治服了。于是,索性加封薛嵩为平陽郡主,让他来牵制田承嗣。其实田承嗣真正怕的还是小小的红线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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