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叔和我同年出生,我们都出生在八十年代初。我不知家里人为什么让我喊他小叔,其实我们全村小孩子都叫他傻子,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听村里老人聊天傻小叔出生那天,天空乌云密布,闪电雷呜可就是没下一滴雨。傻小叔妈妈用了一天一夜才生了他,生出他后说几句话就去世了。大家谁也不知傻小叔妈妈是哪里人,听说是村里五保护(五保护是过去农村没有亲人的孤寡老人)在后山捡的,最后在我们村住了下来。傻叔妈妈在我们村生活十几年,也就是临终前说几句话,具体说什么,只有村里一个接生阿婆知道。全村没人知道傻叔爸爸是谁,因为和傻小叔同年出生,傻小叔吃我妈妈和村里几个大娘大婶奶水长大的。傻小叔五岁时和他生活一起五保护奶奶死了,从那以后傻小叔一个人住在那间矮矮土坯房里。村里每家轮流给傻叔送吃的,傻叔可以说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傻叔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准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记得一个冬天那天天气暖和全村人聚在村中央柴火垛旁聊家常,傻叔突然对一个大婶说“今天晚上有猪肉吃”,那大婶非常生气骂他,说咒她家猪死,要知道农村以前养一头猪是多么不容易,指望那头猪娶儿媳呢。当天下午大婶家猪真的死了。类似这样事还有很多,有次他指着一个刚结婚一年的嫂子说有人要抓你家狗子,狗子是那个嫂子的丈夫,几天后狗子在山上抓野兔摔成重伤,至今卧床不起。有次他指着一棵树对我二大娘说,把这棵树砍了吧,家里要办喜事了。没多久我二娘家太婆走了,太婆活了99岁,而那棵树最后给太婆做棺材。当然也有一户小孩被淹死,傻叔也提前说出来。
开始大家认为一些事情是近乎诡异的巧合,不禁令人觉得是否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操控这一切。问傻叔话,傻叔从来不回,慢慢村里人开始让自己孩子不要和傻小叔玩。
小傻叔永远留着乱乱的头发,眼晴无神,他光着脏兮兮的脚,用他那干枯黑乎乎的手抓着身子,破烂的衣穿里长短不一,上面脏兮兮的。大家还是轮流每天做好饭菜放他小屋前,有时会有鸡蛋,偶尔也有肉。轮到哪家送饭,一般都会把最好的给他吃。其实好饭也就是白面馒头,偶尔也有人家煮个蛋给他,一般我们都是红署。
我经常会去找他玩,原因他总会把别人送的饭菜分给我点,要知道我小时侯一年也难上吃几回肉,我家子女多,兄弟姐妹七个,能吃饱已不错了,吃个鸡蛋太难了。
我和傻叔玩父母从不过问,还有一个原因傻叔救过我几次命。第一次,三岁时我拉屎掉进粪坑里,是他找人把我拉上来。要知道小时农村为了积肥会在房子不远处挖个大大坑,把家里牲口屎放进坑里,下雨时会满满一粪坑水。第二次,是在河边和村里小朋挖芦苇根吃,芦苇根白白的,一咬有甜甜的水出来,农村孩子特爱吃,挖出来去河边洗芦苇根时被同伴挤下水。记得那时岸很滑,我爬不上来没有一个人拉我,大家都吓跑了。我以为我会死,傻叔来了,把我拉上去。还有次我八九岁时下河抓鱼,水性很好的我感到有人拉我脚,结果差点淹死了,又是被傻叔拉上来。傻叔让村里大人小孩敬而远之。当然我除外。
十岁那年夏天,有一天晚上傻叔叫醒睡得迷迷糊糊我去后山。(小时候夏天随便拿张草席,哪里凉快睡哪里,父母也从不过问。)我们来到后山,我看见一头雪白雪白的牛。傻叔告诉那头牛会飞,要带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当时认为他说假话,牛怎么会飞呢,我回家把看见雪白牛告听家人,没有人相信我的话。自从后山看牛过后,我再也没看见傻叔。而村里大人小孩很少提起傻叔。有段时间放学后我会跑去傻叔住的土坯房前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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