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爷王峥的协助下,发现本县龙王乡豪绅顾童星强娶民女胡珠并致使其“失踪”一案存在诸多疑点,而且涉及人命关天,实属重大悬案和疑案,被列为彻查之首。
一、民妇申告陈冤情
公告发布次日,衙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堂鼓声。随着:“升堂,传击鼓人!”的传唤声,一位衣衫褴褛的民妇疾步跨入大堂,噗通一声跪在堂前,呼天抢地地喊道:“请大人为民妇伸冤!”
此时,王师爷凑近卢县令低语道:“此人便是状告顾童星强抢其女胡珠的民妇胡卢氏。”
卢县令先是一惊,然后立即镇静下来,和风细雨地说:“胡卢氏,请您将案情向本府详细陈述一遍,本府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前年初春,我闺女胡珠在地里薅草,被路过的顾老爷发现其美色。三天后,顾童星便派家丁到我家下聘礼,要娶胡珠为妾。我们母女并不同意,他们就强行将她掠走。”胡卢氏含泪控诉道:“我多次上门哀求他放回胡珠,但均被拒之门外,并说胡珠已经同意。无奈之下,我也再没去过顾家。当年七月初十是她爹的祭日,胡珠回来过一次。我见她并不开心,且身上多处伤痕,问其原因,她说是顾童星那个畜生对她施以残暴……”
“直到去年过年,女儿尚未回来,我深感纳闷,便去顾府看望,顾老爷说胡珠早在去年十月初五回家跟我祝生离家未归。然后叫管
家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叫我回家安享晚年。我想胡珠可能被那畜生所害。”胡卢氏声泪俱下,继续控诉道:“后来,我三番五次到县衙告状,范老爷却一拖再拖,最后告诉我说,胡珠失踪,等待查找。”她抹了一下眼泪,哽咽道:至今过去半年有余,胡珠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因此,劳烦大人明查。”
“胡卢氏,您先回去静候佳音,本府立刻查办。”卢县令安抚道,然后又叮嘱一句:“您回去暂不声张此事。”
胡卢氏退堂后,王师爷对卢文拯说:“大人,依我看来,胡珠可能不在人世,十有八九被害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这个案子范老爷当时也带人去顾府查过,只是迫于顾童星的淫威没敢深挖细查,不得不草草结案。”
“这个顾童星是啥样人,竟有如此淫威!”卢文拯说道:“连范县令也畏惧他?”
“老爷,您有所不知,顾童星是个富豪,有财有势,还是个十足的地痞流氓,家里养着几十家丁,称霸一方,无恶不作。”王师爷说道:“在石阡县有‘上怕玉皇大帝,下惧阎王老二,龙王还怯顾老弟’之说。顾老弟就是顾童星。意思是说,除了玉皇大帝和阎王爷就是他顾童星充大,连龙王爷也得敬畏他。您想,这样的人有谁不惧怕,就连前几任县令都得让他三分。范伊童本是个糊涂官,对这个案子,且不说他没那个能力查办,更没那个胆量去侦办,因此,他只得随顾老爷的旨意敷衍塞责,不了了之。”
“哦”卢文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的人物,那我还得亲自去会会!”
二、微服私访顾家宅
次日一早,卢文拯没穿官袍,也没戴花翎顶戴,一身素装打扮;没坐官轿,也未带随从,只身骑马去顾家村拜见顾老爷。
离县城不远,不过十来里路,不足半个时辰就到了龙王乡顾家村。村子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平坝里。一个高大雄伟的牌坊上雕刻着:“顾家宅”三个红色大字,非常耀眼。走过牌坊不远,眼前便是一栋硕大的庄园,这便是顾老爷的府邸。
高墙大院,飞檐翘壁,白墙红柱,绿檐青瓦,煞是气派。北面高墙中央的院门上锈刻“顾府”二字。府门两边门柱上书:“三山雾锁龙王乡,四海财进顾家宅。”的楹联,楹联间嵌刻着威龙图案,府门前蹲坐着一对威猛的石狮,石狮旁站着两个手持长矛表情严肃的门丁……
卢文拯下马向门丁递上名帖。门丁一看:“石阡县衙卢文拯”,方知此人便是石阡县新任县令,然后立即转身钻进了森严的大门。
一会儿,门丁出来叫道:“卢大人,老爷有请!”随即将他带入府内。也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卢文拯一路前瞻后仰,左顾右盼。只见院内房舍林立,星罗棋布,错落有致;亭台楼阁,沟渠廊桥,假山池水一应俱全;林木葱郁,花繁叶茂,鸟鸣鱼跃景致无限……穿过迷宫式的房舍,最后进入府邸中心“聚贤阁”正厅。
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花甲之人,站在大门口双手合掌道:“怠慢怠慢,卢县令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然后伸手示意卢文拯道:“请,请!”随即大声呼唤:“看茶。”
“久闻顾老爷大名,早有拜访之心,只因公务繁忙,迟迟未能夙愿。”卢文拯亦客套道:“今日相见,真是幸会幸会。”
“卢大人来石阡已有月余,本人还没空去府衙拜望,您却抢先来看鄙人,真是惭愧,惭愧!”顾老爷客套道,然后话锋一转:“卢大人如此心急,想必是有事而来?”
“哪里,哪里!”卢文拯见此人并非善辈,便故作镇静的说道:“我早已申明,此次到此,只为了却仰望之心,并无他意。”然后也针锋相对地调侃一句:“再说,您是这里的望族显贵,本人初来乍到,今天也顺便拜个码头!”
“听说您刚上任就发布公告,要彻查旧案?”顾老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卢文拯说道:“俗话说,新官不理旧案,卢大人,您又何必反其道而行之,自讨苦吃!”
“嗨!”卢文拯听出了顾童星的弦外之音,是在威胁他不要翻历史旧案。为了稳住他,打消他的疑虑,便说道:“其实,这都是官场流弊,走走过场,做做样子而已。”
屋里有点闷热,气氛有些紧张,卢文拯担心长时间攀谈下去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于是便向顾童星提出请求:“顾老爷,鄙人想见识见识您的府宅,开开眼界!”
三、县衙会商陈冤案
卢县令回到县衙,立即召集原参与侦办此案的衙役,综合分析案情及研究侦破方案。
尽管当时范伊童带领杨青、朱自华两名捕快前往顾府调查。但迫于顾老爷的淫威,不敢轻举妄动及深挖细查,而且查案时间距胡珠“失踪”已过三个多月,许多证据已经消失。因此,一直没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和线索。
“你们是否到顾府的院内去查看,有没发现庄园内有何异样?”卢县令提醒道:“譬如花园里,水池中,假山处是否动过手脚?”
“当时我们准备去后花园走走看看,但顾老爷说:‘外面很冷,没必要去,再说现在都枯枝落叶,满园萧条,没啥看头。'这明显是阻止我们查案!”年轻捕快朱自华说道:“后来,我又以找茅厮(厕所)为由再次提出请求,但顾老爷迟疑了一下,急忙派一个家丁带路,并给他递了个眼色。家丁一直跟随着,明显是在监视我不能轻举妄动。”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花园里并非布满枯枝落叶,而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这说明顾老爷在说谎,表明他心虚,以此掩饰胡珠失踪真相。因此,我怀疑胡珠可能被害,尸体可能就埋在后花园。”
“我昨日去拜访顾童星,他警觉性很高,且无心虚之状和遮掩之举。而且他还陪我参观了他的整个庄园和府邸。”卢县令说道:“不过,我发现他家后花园南面底端临院墙处的一排罗汉松中间两株修剪了枝叶,树下还堆了厚厚的一层枯树叶……”
“不对呀”朱自华打断卢县令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前次我们去,尽管相距较远,但还是看得清楚,那一排罗汉松高矮无异,枝繁叶茂,中间两株并未修枝,而且叶片色彩似乎格外深浓些,树下都薅过草,松过土,也并无什么枯树叶。”
“这里定有秘密!”卢县令一拍案桌说道:“说不定,胡珠就掩埋在那儿。”
杨青是一位老道的捕快,有“神探”之称,他一直未吭声,此时他已沉不住气了,对卢县令的推断持有异议:“如此说来,枯树叶是在我们去查案之后,即今年三月中旬至七月上旬之间修剪的,这本不是修枝剪叶的季节,何况罗汉松作为风景树一般不修枝剪叶,而且还在树下堆放一层枯树叶。他这不是变相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吗!我想如此精明的顾童星不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依我看,说不定他将胡珠埋在别的地方,故意在此动过手脚,转移我们的视线;就算当时是埋在此地,他也有可能转移了尸体。”
王师爷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都只是些推断,总不能莽撞地去那儿掘土寻尸,甚至将顾府整个后花园都挖一遍吧,要是挖不出尸体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此案总不能又如此了结,不了了之,让死者继续蒙冤,凶手逍遥法外吧!”卢县令气愤道:“我深信,只要事实存在,终会见到真相。”
四、幽魂夜游后花园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薄云遮天,月色朦胧。顾府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
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在顾府后花园里游荡,并不停地呜呜啼哭。一会儿,那女子又飘飘悠悠地飞到二楼顾童星卧室窗前哭诉道:“老爷,您忘了给我烧地契(又称冥契,即给死者焚烧买“房”和“宅基地”的契约文书,相当于现在的《房地产证》),他们都不准许我在那儿住,因此我只能到处游荡,求求你给我烧个地契吧!”说毕,她就飘飘悠悠地离去,突然消失在花园深处……
夜女把顾家人吓得魂飞魄散,顾老爷也直打哆嗦,不寒而栗。他们都知道那是胡珠的冤魂回来找顾老爷索要“冥契。”但顾老爷当时并没按其吩咐给胡珠烧地契,而且还叮嘱所有家人及家丁,不许将府宅闹鬼之事对外宣扬。
殊不知,连续几个晚上,那个女鬼又来继续索要地契,闹得整个顾府不得安宁。在家人的央求之下,顾老爷只得暗自找风水先生做了一道地契文书,趁夜拿到后花园埋胡珠的地方去烧,同时还烧了一沓纸钱,并振振有词地念叨:“胡珠,平时我待你不薄,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就是你死后,我还给了你娘50两银子,保障她晚老来无忧。现在地契给你烧了,还给你烧了这么多钱,你就别再来找我啦!”果然,顾府不再闹鬼,风平浪静。
但好景不长,顾府还没过几晚清静日子,那个女鬼再次来到顾老爷窗前说道:“顾童星,你忘了吗?你早把我搬到另一个地方了,我原来住的那儿早被土地爷收回去了。因此,你原来烧的那份地契也无效了,你得在我新住处再烧一份地契。否则,我仍然无家可归,只得回来居住。而且,地契还不能请人代烧,必须由您亲自去……”
不得已,顾老爷只得按照女鬼的要求,再做了一道地契文书,与一个家丁提着灯笼趁夜深人静时,悄悄拿到府外山林里乱坟岗中一个角落处的小土堆前焚烧,并战战兢兢地说道:“胡珠哇,胡珠,现在一切都按你的要求做了,求求你就不要再来烦扰我啦!”
烧完冥契,正准备起身回家,突然从密林中跳出黑白两个人来,威严地站在顾老爷面前。白衣人头戴尖尖帽,上书:“一见平安”,口露长舌,手持招魂鞭;黑衣人怒目圆瞪,手持铁链,尖帽上书:“正在捉你。”顾童星和随从家丁被吓得当即晕死过去。
待家丁醒来,天已发白,一看自己还躺在乱坟岗里,顾老爷却不见了。灯笼还倒在烧冥契之处的小土堆旁,但那土堆已被刨出一个大坑。“难道胡珠显灵,掘墓而逃?”他暗暗惊诧道,然后失魂落魄地跑回了家,将昨晚发生的怪异之事向其家人如实陈诉。尽管有人半信半疑,但大都深信顾老爷已被黑白无常抓走。
五、阎王突审凶杀案
顾童星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黑白无常用铁链拴住押解到了阴曹地府。
“阎王爷,人犯带到!”黑无常说道,并将他按倒在地:“跪下!”
“顾童星,抬起头来,本王有话要问!”
跪在堂前的顾老爷迷迷糊糊颤颤巍巍地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威猛的黑面人正襟危坐在大堂上,面前摆放着一个黑黢黢的旧桌案,桌上堆放着一摞旧书册和一个签盒。
“他就是阎王?!”顾童星心里暗自思忖,再环顾大堂四周,分别站着威风凛凛,横目怒目的“四大金刚”和凶神恶煞的牛头、马面以及尚不知尊名的诸神……
“顾童星,你的阳寿本已不短,该活八十八岁,可你却不加珍惜,犯下强抢民女、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等损德折寿的勾当,”阎王翻看着簿子说道,然后合上簿册话锋一转:“但本王看在你做过一些善事的份上,只要你如实忏悔你的恶行,特别是损人性命之事定要如实陈述清楚,方可饶你性命。”
顾老爷木纳的跪在堂下,心里翻江倒海,波澜壮阔。自知自己杀人太多,罪孽深重,不知该不该如实陈述,也不知该从哪桩命案说起。
阎王见他犹豫不决,缄口莫言,便点破他道:“顾童星,你就先说说胡珠吧,你为何将其杀害,又是如何杀害的?”
“胡珠?”顾童星仰起头,为之一振,惊讶地说道:“我并非要故意杀害她,再说一时失手误杀。”他低下了高昂的头,似乎很委屈地说道:“我本意是娶她为妻,对她百般宠爱,万般呵护,给她好吃好穿,送她金银首饰,殊不知她却死活不依,还寻死觅活……”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去年十月初五晚上,胡珠向我提出次日要回去给她娘过生日,我趁机提出要他当晚从了我,明日我两一起风风光光地回去。谁知她仍然拒绝与我同床,我一气之下强行将她按倒在床上。正在撕扯衣裙之时,她突然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剪刀对准我的胸口,我顺势扳过她持剪刀的手,谁知我一只手难以支撑我肥重的身体,突然失衡压了下去,使剪刀一下扎进了她的胸口……”
“然后,你就将她的尸体偷偷埋入你府中后花园罗汉松林下。”阎王接着说道:“你怕被人发现树下松土痕迹,丑行败露,露出蛛丝马迹,便将整排罗汉松下的泥土全部翻松……”
“阎王爷,这您都知道?”顾童星抬起头看着阎王,迷惑地问道。
“呵,呵,人们不是常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吗,人在做天在看,自然瞒不过本王的双眼。”阎王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说道,然后话锋一转:“我知道的还多呢,待我慢慢给你道来……”
六、顾老爷幡然醒悟
“今年正月初十,胡卢氏到官府报案。后来,糊涂昏官范伊童带着几个衙役到贵府侦办此事,你阻止他们侦办案情和查找证据,还派人监视他们的行踪。致使他们无法查找到胡珠被害的有力证据,加上范县令畏惧你的淫威,最后只是以“失踪”草草结案。
“前不久,卢文拯被委任石阡县令。上任伊始,他决心彻查旧案,并发布公告,要为伸冤。你听闻风声后,担心东窗事发,胡珠一案将被彻查。你又去后花园查看,突然发现埋葬胡珠尸体处相邻的那两株罗汉松比其他几株更加枝繁叶茂,色泽格外深浓。那是因受腐尸肥力所致。这就使你更加惶恐,怕被衙役识破天机。因此,你就将那两株罗汉松修枝剪叶,以此瞒天过海。后来,你又意思到你做了一件蠢事,反倒败露此地可疑。因为,罗汉松作为风景树不得修枝剪叶。于是你又将胡珠尸骨掘起偷偷将其埋入府外林中的乱坟岗……”
阎王讲到此时,见顾童星低头不语,便大声问道:“顾童星,本府所诉是否属实?”
“属实!”顾童星还未缓过神来,便脱口而出道:“属实。”
“那好”阎王厉声说道:“画押!”
一个身穿黑色长衫身材清瘦之人从阎王身后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木盘来到顾童星面前,缓缓弯下腰,并指着盘中供状画押处说道:“顾老爷,按这儿。”
顾童星颤颤巍巍地在供状上按下了手印,反倒觉得一丝轻松,便抬头一看,突然把他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此人便是县衙里的王师爷,便惊奇地问道:“王静,怎么是你?”还未等王师爷回答,又迅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堂上的阎王。这时天已发白,借助朦胧的晨曦,看着阎王好生面熟,便突然问道:“难道你就是卢文拯,卢县令?”
“正是,哈哈”卢县令笑道:“顾老爷,没想到吧,再狡猾的狐狸,再凶残的猛兽终究逃不过精明的猎人!”
“卢文拯,你,你”顾童星气得直吹胡子,然后蔑视道:“你也太阴毒,太卑鄙了!”
“对你这样的土豪恶霸,地痞流氓,卑鄙小人还讲啥光明磊落,仁义道德!”卢县令反讥道:“这就叫因人而异,各施其法!”
“哼,卢文拯,到时你得乖乖将我送回府去,否则,我的家人家丁知道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顾童星咆哮道:“你也不仔细打听打听,我顾童星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家丁比你的衙役还多,而且他们个个都武艺高强,小心他们踏平你那个区区县衙!”
“还武艺高强呢!前几晚,一个弱女子就把你所有家人家丁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昨晚两衙役不也把你那个家丁吓得半死不活,不也把你乖乖地押到这庙里来了!”卢县令冷笑道:“顾老爷,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你那些家丁见主子被阎王缉拿,恐怕你家现在已乱成一锅粥,走的走,逃的逃,剩下的恐怕也在想如何脱身保命啦!”
“如此说来,前几日那个女鬼闹园和昨晚那黑白无常索命也是你做的手脚哟?”顾童星欲站立起来问道。
“不错!”卢文拯自豪道:“杨青、朱自华,你两拿下面具让顾老爷见识见识吧。”然后又吩咐道:“杨青,你就给顾老爷端把椅子。”最后又对顾童星说道:“反正你也是阶下囚了,看在你年长的份上,就饶了你长跪之苦。让你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讲述清楚,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七、卢县令道出玄机
当我决定彻查胡珠“失踪”一案后,便乔装到贵府拜望,实则是来打探虚实,了解案情。谁知你已经觉察到我的来意,我便想法脱身,于是就去参观你的后花园。尽管你很谨慎,毫无惶恐之态和破绽之处,但你一个小小举动引起了我的怀疑──你远远地瞟了一眼那排罗汉松,然后突然窜到我前面,想借助你高大的身影挡住我的视线。尽管后来我识趣地没再继续前行,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两颗修枝剪叶的罗汉松及树下堆积的枯枝落叶。
回到县衙,我找前期侦办此案的杨青和朱自华一起汇研案情,尽管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但深信胡珠被害,且可能埋在你家后花园,但又不敢贸然入宅搜查。我又突然想起,我拜访你时,发现你尽管雄霸一方,不可一世,但你家到处都供奉菩萨,张贴门神、符条等,说明你内心惶恐,做贼心虚。于是,我就利用你的这个弱点,决定用“冤鬼索契”的办法来寻找胡珠尸体;借用“包公断阴案”的典故来索取你的供词。
我访到城南有个《艺人角》的杂戏班,班中有个叫蓝馨的戏优,因其体柔如面,身轻如燕,故取艺名:蓝如燕。正巧的是,其父蓝家和亦被你所害,其母亲怕她受连累,便悄悄托人将她送到城里,后被杂戏班班主收留,以卖艺杂耍为生。当我跟她讲明来意后,她欣然同意扮鬼协助杨青破案,以此为父报仇。
蓝如燕身着素服,乔扮胡珠幽魂,借助朦胧夜色,潜入你家后花园里游荡,并跃身二楼你的卧室窗前索契。
如果你没杀胡珠,她真是逃离,你会识破我们的伎俩,自然不予理睬;如果是你杀害胡珠,你必然心虚而惶恐,定会按其要求为她烧冥契或纸钱,我们就会据此找到胡珠葬身之地。
不出所料,第三天晚上你果真到埋葬胡珠的罗汉松下烧了冥契、纸钱。这一切都被暗中监视的杨青看得一清二楚。
次日夜,杨青偷偷潜入那里刨开树叶和泥土,却只有淡淡的腐尸味,并未发现尸骨。我们方意识到你早将尸骨转移了,而且故意在上面堆放一层枯树叶,其目的不外有二:一是瞒天过海,以此掩盖移尸动土痕迹;二是制造假象,以此引诱我们步入你的陷阱,使我们掘尸不逞,上当受骗,难以脱身。
于是,我们又只得叫蓝如燕再次前往继续扮鬼索契。次日夜,你就与一名家丁一起到府外林中乱坟岗烧冥契,杨青和朱自华尾随而至,扮作黑白无常将你抓获,并由仵作(衙役中的验尸官)将胡珠尸骨起回保存。
杨青和朱自华将吓得半死的你驾到这东王庙──我们早就在这里设好了“公堂”,利用这儿的菩萨塑像及幽暗的烛光,假造了一个阴森恐惧的“阎罗殿。”我就扮成阎王,开始审理你这个称霸一时,不可一世的杀人恶魔,索取你的口供。
“顾童星,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卢文拯厉声说道:“而今你已招供画押,并找到了胡珠的尸骨,铁证如山!”然后一拍惊堂木:“押回县衙,打入死囚!”
后记
据《石阡县志》记载:卢文拯委任石阡县令,执法如山,爱民如子,有“包公再现”之美誉。
上任伊始,彻查旧案,鼓民申告,一时衙门蜂拥,堂鼓不息,昼夜审案,件件澄清……
“扮鬼寻尸,假设地府,巧破胡珠命案”被世人称颂,传为佳话:深挖细查,广寻证据,厘清顾家共残害人命十五条,奸污民女民妇数十人,巧取豪夺民财近百万两黄金白银,霸占良田两千余亩和民房三十余栋……共缉捕顾家涉案三子及家丁十八人;顾家所占财产、田产、房产全部归还于民。称雄一世的顾家豪宅顷刻之间土崩瓦解,飞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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