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家中独女婉儿小姐年芳二八,婉儿小姐和其他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一样,深居简出,每天只在自己闺房里转。附近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托媒婆前来刘家提亲,可没一个能入刘员外法眼的。
一天,绣楼里百般无聊的婉儿小姐打开窗户向外一望,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放牛娃,婉儿小姐趴在窗台,一脸深情呆呆的看着这个放牛娃。
话说这个放牛娃名叫栓柱,是附近村子一个地主家的小长工,他和婉儿小姐的年纪差不多。
天色渐晚,栓柱把手里的缰绳套在牛脑袋上,从怀里摸出一根竹笛吹了起了,笛音欢快,栓柱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牛儿在后面慢悠悠的跟。
栓柱领着牛绕过一堵院墙,无意间的一抬头,正好与婉儿小姐四目相对。婉儿小姐见这个少年,虽说穿着破烂,一身的补丁,可也算是干净。最好笑的是,栓柱在前面吹着笛子走,后面跟着的那头黄牛,慢慢悠悠咀嚼着刚刚吃过的草,一嘴的白沫。
婉儿小姐在窗台上笑了笑,而栓柱却满面含羞的赶紧低下头,就这样,一人一牛,慢慢悠悠的随着那笛声远去了。
就这样,一种没有约定的约定,没有言语的交流,从这天以后就开始了。婉儿小姐每天都会趴在窗台上,呆呆的看着山坡上的栓柱。而栓柱,也会站在山坡上向绣楼这边瞭望,最开心的时刻,也许就是栓柱领着牛,从绣楼墙外经过的那一刻……
他们没有山盟海誓,却是你侬我侬,两人此时已经相互产生了爱慕。这天,栓柱再次从院墙外经过,婉儿小姐竟然从绣楼里丢出一个绣花荷包来,然后害羞地关上了窗户。
栓柱捡起荷包,一脸深情的抬头望向婉儿的绣楼,他将荷包系在笛子上。接着,那美妙的旋律再次响起。
“咳!咳!”栓柱刚想离去,就听见一棵树后传来咳嗽声。
栓柱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少主人,这少主人名叫陈虎,比栓柱大两岁,也曾经托媒婆到刘家提亲,可是被刘员外给拒绝了。但这小子却没有死心,每天都会来婉儿小姐的绣楼下偷看。
就听陈虎说道:“呦!你个穷小子艳福不浅啊!”
“少……少爷……”栓柱不知该说什么,赶紧拉着牛离开了。这也不怪他,毕竟自己只是他们陈家的一个下人。
夜深了,栓柱的父亲端着油灯轻轻的走到他床前。栓柱已经睡着了,嘴角挂着笑意,此时,他一定是在做着一个美美的梦。
父亲的脸上泛着一丝潮红,看样子他刚刚喝过酒。父亲看着儿子,轻轻地给栓柱掖了掖被子,一脸的欣慰。因为就在刚才,少东家陈虎还夸奖了栓柱一番,还送给他一支贵重的新笛子呢!
父亲把新笛子放在栓柱的枕头旁,然后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脸上露出消失已久的笑容。顺手,从栓柱的枕头下面抽出那支系着绣花荷包的笛子。因为少东家陈虎说过,家里的老太太看中了栓柱笛子上的那个荷包,想拿过去照着这个样子做一个。
十天后,喜鹊枝头叫,刘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而栓柱这十天来,放牛时却没有吹过一声笛子。因为可那支系着绣花荷包笛子,此时却握在了婉儿小姐的手里。一想到这支笛子的主人,婉儿小姐脸红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员外也是看到这个荷包之后,才将姑娘的婚事给定下来,听前来提亲的媒婆说,这笛子的主人名叫陈虎,一表人才,是人中龙凤,这不,你家婉儿小姐将定情信物都送给人家了。
此时,婉儿小姐的绣楼外,一阵笛音传了进来。笛声中带着思念,带着一丝忧郁,带着一丝不甘。
婉儿听到笛声,看了看手里的竹笛,又摸了一下那亲手缝制的绣花香荷包。她明白了,此时的她,心里有幽怨,有不甘,还有愤恨,更有万分的不舍……
当小丫鬟推开绣楼房门时,却发现婉儿小姐倒在血泊中,她,已经割腕自杀了。
一口棺材,一抔黄土,娇滴滴的一朵玫瑰花,掩于黄泥之下,孤零零一架弱身骨,一个人躺在荒野中,任凭那风吹雨淋。
白发人送黑发人,刘员外悲痛欲绝。婉儿的母亲更是哭的死去活来,两人的眼睛都是熬的血红。
而婉儿小姐的头七刚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婉儿的坟前,一阵阵不甘的哭声传来,凄凄凉凉的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村里人说这是婉儿小姐的鬼魂在作怪,于是合伙请来了道士要捉鬼。刘员外不想让外人惊扰了女儿的亡灵,更别说要被道士捉走了,于是,他要去给女儿守坟。
天黑后 ,刘员外提着一口刀,怀里揣着一壶酒来到了女儿坟前。看着那一堆黄土,想想女儿平时的乖巧,刘员外泪流满面。他找了一个背风的草窝躺了下来,喝了几口酒,眯着眼小睡起来。
“呜呜呜……”一阵哭声传来,声音凄凄惨惨。
刘员外猛地睁开眼,一手握住刀,另一只手轻轻拨开草向女儿的坟看去。
女儿的坟前,一个白影立在坟前,正哭的痛心。那身形,不是女儿的。正在刘员外犹豫的时候,就见那个白影哭着跪在坟前,掏出纸钱,拿出火绒烧起纸来。
借着火光,刘员外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正是每天在自家院后吹笛子的那个放牛少年。此时,放牛少年哭着烧完纸,然后在坟前坐下,从怀里抽出笛子,悠悠地吹了起来。
那笛音如泣如诉,悲悲切切,至深至情,让人听了不禁落泪。刘员外走上前去,站在放牛少年身旁,目光中透着和蔼。
刘员外的到来,放牛少年没有惊讶,而是把自己如何与和婉儿小姐相识,如何私定终身,后来如何被换了定情信物,自己又是如何每日过来祭拜的事说了出来。接着又哽咽的说:“现在,自己决心赴死,愿与婉儿小姐做一对亡命鸳鸯。”
“孩子,给我嗑一个头吧!”刘员外抽泣了几声说道。
放牛少年先是一愣,紧接着面露喜色,回身给刘员外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刘员外也不搀扶他,眼中含着泪扭身回家去了。
第二天,婉儿小姐的坟前,一棵歪脖树上吊着一个人,正是那个放牛的少年。刘员外让人刨开女儿的坟,让两个孩子并骨合埋在一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棵曾经吊死过放牛少年的歪脖子树,如今却成了年轻人的许愿树,他们来到许愿树前许愿:前世与谁情缱绻?来生是否又相逢?今生梦断黄泉路,彼岸花前泪有声。血色石前谁名刻?乡台泪眼望几层!旖旎梦里恋今生,不羡神仙不慕僧。奈何桥上莫远走,相约转世伴来生。悠悠往事随风过,脉脉柔情绕古藤。款款深情石上铸,绵绵海誓伴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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