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病房，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墙上。微黄的光的背景，捧着淡墨色花的影。
子澜呢？母亲又一次问。她脸色苍白，眼皮浮肿，由于长期透析，花白的头发也稀稀拉拉，像是被淹坏了的庄稼。子澜是她唯一的儿子。
女儿为她掖掖被角，勉强笑着：我哥是个大律师，忙着呢。那不，窗台上的康乃馨就是他派人送来的，祝您健康长寿呢！
母亲的目光移到窗台上，康乃馨开得正旺，一簇簇红花，层层叠叠，像年轻的心。母亲无言。她理解儿子，他是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忙。
医生进行术前准备，有条不紊。
临近手术室前，女儿忍不住落泪，母亲却很安详。如今儿女都已长大成人，即使撒手。她也无憾。
母亲术后醒来。看见临床也躺着一个人。同她一样，挂着输液瓶、输血瓶，浑身插满导管，看来刚刚做过手术。那人正努力微笑着看着她——子澜！
难道子澜也病了？母亲一惊，血压急剧升高。
妈，我哥没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我和我哥偷偷与您做过配型，他的更合适些。于是，他把自己的肾给您了。
两行眼泪从母亲的眼角缓缓流出，温热，清透。那边，儿子正用目光轻抚着母亲苍白褶皱的脸。母亲知道。她会很快好起来的，因为儿子在她的身上种了一棵康乃馨。她仿佛听到了抽枝发叶的声音，扑通扑通，像年轻人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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