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聪明顽强的英英借鲁森对它放松警惕的机会,吃饱喝足养好身体,瞅准时机,在狠狠报复了鲁森之后,调整方向飞向台湾老家,飞到它日夜思念的主人赵春洪身边。原来,鲁森花大价钱买来的新药只不过是用于治疗狂躁型精神病人的,为的是让这些病人忘掉痛苦经历,当然也能用到动物身上。它对英英不起作用,一是英英特别聪明,把药丸一颗颗吐了出来；二是英英的基因里,永远记着自己的故里,任何药物都无法改变它的记忆……
英英冲出重围后,开始了一场真正的超长途飞行。一路上,它飞越高山大洋,顽强地朝着台湾林泽镇方向飞去。可是,当它快飞到台湾海峡的时候,遇上了一场风暴,雷电、狂风、暴雨让它在半空中展翅难飞,如果再向前飞行,非被风暴打落大海不可。这时,一道眩目的闪电,一个震天动地的响雷,刹那间让它意识到什么。只见它猛地掉头,向西北方向飞去……
三、日夜呼唤
再说赵春洪在荷兰丢失英英后,立刻去鸽赛组委会严正交涉。组委会一个干瘦白人老头耸耸肩回答：“赵先生,请你不要怀疑,组委会的工作是神圣的,一切过程公正公平！”
赵春洪说：“有个叫赖麻斯的白人,曾缠住我要用百万英镑买下英英,被我拒绝。我怀疑他心术不正,勾结公棚管理员,在放飞训练前就偷走了我的参赛鸽。你们组委会有责任替我追查。”
白人老头哈哈大笑,秃脑壳摇得像拨浪鼓：“哈哈！你说的不是天方夜谭吧？你有证据吗？你们中国人真会开玩笑！”
是呀,你有什么证据？赵春洪痛苦地摇摇头,又愤怒地喊：“作为大赛组委会,丢掉了参赛信鸽,竟然都不调查一下,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神圣、公正和公平？”
白人老头又摊摊手说：“赵先生,让我对你说句实话,你带来的那只参赛鸽是大陆与台湾的杂交鸽,这种劣种赛鸽在世界大赛中永远登不上鸽王宝座。我劝你引进我们欧洲的优良鸽种,改造你们的劣种,20年、30年、50年……或许会有一点希望！”
当时,赵春洪听了气得差点吐血。他想起父亲六十多年前在荷兰不让大陆鸽参赛受辱的事,心里愤怒得像有座火山要爆发。他有理无处诉,含着泪水在赛场天天望着天空,在一群群归巢的赛鸽中,盼着英英能突然飞到他身边……
他带着遗恨回到台湾林泽镇,女儿赵梅见父亲脸色苍白,两手空空,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吃了一惊,忙问：“爸,你怎么啦？还有英英呢？”赵春洪悲痛地告诉女儿：英英在比赛前的公棚放飞训练中,没有归巢,丢失了。女儿瞪大眼睛喊：“不可能！英英那么聪明,那么机灵,怎么会丢失？”
赵春洪的眼睛里喷着怒火,把丢失英英的经过告诉女儿。赵梅听罢也气得咬牙切齿,眼睛涌出泪水来。她同父亲精心饲养和训练英英,同英英早有了极深的感情,英英的丢失让她难受万分。不过,她担心父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打击,又勉强露出笑容劝他：“爸,别难受,丢了英英,我们还有一群鸽子,可以从中挑选培养,一定能实现你同爷爷的夙愿。”
赵春洪痛心地说：“英英是它兄弟姊妹中最出类拔萃的,再要训练出英英一样聪明、机灵、能超远程飞行的鸽子,难啊……”
不管赵梅如何劝说,赵春洪心里始终放不下英英,连梦里都喊着英英。白天,他总要来到海边,朝着茫茫的大海深情呼喊：“英英,英英回来……”一直喊到傍晚才踉跄着回家。这时,二三十只英英的兄弟姊妹开始归巢,盘旋在鸽棚上空,他又忘情地对着鸽群呼唤：“英英,快下来,你到家了……”当所有鸽子都归巢后,他还守着英英空荡荡的鸽舍痴痴等待,期望出现奇迹,英英突然归来……
赵梅想,父亲这样下去,身体和精神都要垮的,又劝他：“爸,荷兰离我们台湾千里万里,英英怎么飞得回来？你别多想了,身体要紧啊……”没等女儿说完,赵春洪坚定地说：“英英最大的特点是定向性好,归巢性强,聪明坚强,一定能逃出恶魔手掌,不管千山万水都会飞回来！”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英英还是没有回来。赵春洪心力交瘁,终于病倒了。住进医院后,他常常处于半昏迷状态,不断喊着：“英英,英英……”只要醒过来,他总是拔掉吊针,挣扎着要起来到海边去,说英英回来了,他要去接……医生只得摇头对赵梅说：“你父亲的病不是药能治好的,或许回去让他看到鸽子,才能给他一点安慰。”
赵梅只得把父亲接回家。赵春洪躺在床上,仍然日日夜夜思念着英英,让赵梅十分痛苦,伤心流泪,又想不出办法安慰。
一天清晨,赵春洪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一下来了精神,坐起来穿好衣服,兴奋地对女儿说：“阿梅,快,快领我去海边,我知道英英落在什么地方！”
赵梅大吃一惊,难道这是父亲去世前的回光返照？她哭着喊：“爸,你别多想了,你不能丢下我,你要活下去,你的希望一定能实现……”
赵春洪伸出瘦得像枯树枝似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第一次笑了,慈祥又充满信心：“阿梅,爸爸怎么能死呢？我还要看到英英为我们中国拿下鸽王的桂冠呢！扶我出去,我真的知道英英落在什么地方……”
赵梅怀着疑惑,把父亲扶起来,搀着他一步步向大海边走去……
四、大陆寻鸽
海边晴空万里,蔚蓝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赵梅扶着他问：“爸,英英在哪里啊？”赵春洪用手指着海峡对岸回答：“英英,就在那边。”赵梅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能看到,英英正在那边快乐地飞翔呢！”赵春洪脸上洋溢着笑容。
赵梅极目望去,除了飞翔的海鸟,哪里有英英的影子啊？她以为父亲想英英想疯了,又劝他：“爸,那是海鸟,不是英英。”赵春洪伸手指向对岸,坚定地回答：“我真的看到了,英英落在大陆的李桥镇——它的祖籍地。”
赵梅以前常听父亲提起爷爷的老家,是在大陆海边一个叫李桥的小镇。可是,英英已经是几十年大陆鸽与台湾鸽的杂交后代,怎么会记得起它的祖籍地？
赵春洪用郑重的口气说：“阿梅,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英英逃出魔穴后,一路历尽艰难险阻,飞回了大陆李桥镇。”
赵梅苦笑一声,摇摇头表示不信。赵春洪又解释：“真的,梦醒后,我仔细想过,这个梦不无道理。你爷爷告诉过我,大陆家乡养的鸽子,定向性、归巢性特别强,几代几十代也不会改变。这也许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基因吧。英英不是不想飞回台湾,可能在往回飞的过程中遇上了意外,才飞往大陆。大陆和台湾都是它的家啊……我想到这里,精神一下好起来,所以要你扶我来海边,把这件事告诉你。”
赵梅又信又不信,但既然父亲说得如此认真,不能扫了他的兴,就愉快地回答：“爸,我信,英英飞回了老家,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们回去吧！”
“不！”赵春洪抚摸着女儿被海风吹散的头发,动情地说：“阿梅,我带你到这里来,除了告诉你英英有了着落,还有一个原因：我走不动了,你赶快代我去大陆李桥镇,寻找英英。”赵梅一阵兴奋,问：“爸,你要把英英找回来呀？”赵春洪说：“不是的,我要你去看看英英在那边生活得好不好,你告诉英英的新主人,英英是只超远程赛鸽,好好放训,无论如何要让它去国际大赛中夺取鸽王称号,为你爷爷,为你爸,为中国人争口气！你尽快动身,李桥镇养鸽成风,民风淳朴,他们一定会好好接待你的。”
此刻,赵梅完全明白了父亲的心愿。但她担心父亲身体不好,自己离开后,他一人怎么过日子,还有一群鸽子……赵春洪看出了女儿的担忧,笑着说：“英英有了着落,我感到身子好多了。再说,有一群鸽子陪着,我不会寂寞,你放心去吧！”
赵梅这才点头答应。她很快办好赴大陆手续,挥泪同父亲告别,渡过海峡,来到了福建沿海的李桥镇。
李桥镇三面是山,一面临海,小镇坐落在高高低低的山坡上,环境十分幽静。她抬头张望,正如父亲所说,小镇养鸽成风,天空中飞旋着一群群鸽子。正当她感到像回家了似的亲切时,突然有只深蓝颜色、脖子闪着圈金光的鸽子,从一群鸽群中俯冲而下,一下扑到她怀里,粉红色的喙不住地往她脸上蹭。
赵梅一怔,顿时激动万分又热泪盈眶,原来这只鸽子正是她同父亲苦苦等待了快一年的英英！英英看到了主人也激动不已,发出“咕咕咕”的欢叫声。赵梅抱住英英不放,流着泪说：“英英,我可找到你了,找到了……”她惊异父亲的判断力,英英果然飞回到了它的祖籍李桥镇。
正当赵梅惊喜得流泪不止的时候,又一个惊奇的场面发生了。只见从头顶俯冲下一只深灰色的雄性鸽子,扑着翅膀,愤怒地朝她咕咕叫,意思很清楚,要她放开英英。赵梅一下明白,这只雄性灰鸽已经成了英英的爱侣,容不得别人去抱它。想到这里她破涕为笑,想不到英英在李桥镇成了家。
那只雄性灰鸽见赵梅还是不肯放下英英,一个唿哨,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眼不见了。赵梅不知道它为什么就这么甘心离开,抱着英英向小镇走去。刚转过一座山坡,突然那只离开不久的雄性灰鸽又从她头顶落下,围着赵梅同英英旋转不再离开。英英也在赵梅胸前挣扎着咕咕叫,想跟灰鸽飞上蓝天,但又不愿离开它原来的主人,显得十分矛盾。
赵梅心里明白,英英同眼前这只雄性灰鸽感情已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她为英英有这么个忠于它的伴侣高兴和感动,拍拍英英笑着说：“别急嘛,你带我去找到新主人后,你们再在一块也来得及呀！”接着,她低下头,给了英英一个深深的吻。
又转过一座小山坡,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他看到赵梅手里抱着英英,雄性灰鸽盯住这个陌生姑娘左右盘旋,立刻一脸怒气,伸手从赵梅怀里夺回英英,掉头就跑。赵梅一下醒悟,原来刚才那只雄性灰鸽回家向主人通风报信,搬救兵来了。她急忙追上去大喊：“大哥,你别走,你听我说,我是从台湾来的,这只鸽子叫英英,它是我家……”
【鸽王】相关文章：
4.杜利奥纳人的国土
5.菲纽斯和妇人鸟
6.瓦尔哈尔宫
8.许罗斯和他的子孙
10.黑夜女神
